那雙淚眼圓睜,定定望著他。
薛青蓮喉嚨跟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般,一肚子的話說不出來。
或許,不是說不出來,而是他被她問倒。
他追來,要如何?要她感恩戴德?
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從未那般想過。
可是她的質問裡,似乎認定了他就是這樣的。
高高在上,從不低頭。外人眼裡的薛青蓮,便是這樣。
她也覺得,他就是這樣。
他要怎麼解釋,說……說他對她,其實是不同的?
而他的沉默,落在女子眼裡如同預設,她再次掙開了他的手,獨自走去灶房。
站在院子中央,聞著灶房裡漸漸飄出來的煙火味,薛青蓮只覺一陣無力。
他奮力想把事情整清楚弄明白,可是事情卻變得越來越糟糕。
那種弄巧成拙的感覺,糟透了。
兩人之間的冷戰,持續了三天,直到千漪名下那幾畝地全部栽種完畢也沒能破冰。
基於自己是男子,薛青蓮倒是想找機會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奈何千漪好像躲他躲上癮了似的,住在一個竹樓裡,一整天的卻連面都不怎麼見得著。
只有飯點的時候,那傢伙才會冒出來,席間對他也是完全不搭理。
聖巫寨一點也不大,哪家哪戶發生屁大點事情,都能在一息之間傳遍整個寨子。
很快長老院那邊就來遞話,叫他過去談一談。
在長老院裡,薛青蓮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要是不喜歡千漪,不想跟她成親,你就別來我們聖巫寨,來了只會讓她更難堪!你嫌害她害得還不夠?」
「男人的嘴說話就跟放屁一樣!當初你怎麼在我面前保證一定不會辜負千漪的?提親也是你親口提的吧?現在我都不想再提了。就當我看錯了人,你身份高地位高,我也追究不了你的責任。咱們聖巫寨廟小,留不下你這尊大佛,這兩天收拾收拾,回你自個的地盤去吧!」
「至於千漪那邊,也用不著你去說什麼,回頭我親自跟她說!我們聖巫寨的姑娘,我就不信還能找不著人嫁出去!你這顆樹不涼,咱不稀罕!」
罵得口乾了,長老端起面前茶杯一口氣把茶喝光,完了再看男子,還是那個認真聽教的姿勢,神色平靜,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
合著她剛才說了那麼多,在人眼裡全跟放屁一樣?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還是覺得我一個小小聖巫族的長老,不夠格在你面前拿喬擺姿態?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也只會說這一次,愛不愛聽你且聽著。要是你沒什麼說的,那就走吧,收拾你的行李去。」
薛青蓮俯身,將長老面前的空茶杯斟上茶水,這才道,「長輩訓話,不可插言。既然長老說完了,那輪到我說了。」
長老眼皮子跳了跳,認真看了薛青蓮好幾眼。
不對啊,怎麼是這個反應?跟底下人說的有點不太一樣。
難道是裝的?
「你想說什麼?」
男子啟唇,「在我跟千漪的事情解決清楚之前,我不會離開。恐怕要繼續叨擾一些時日,還請長老擔待。」
長老,「……我說了,讓你收拾東西離開。我們千漪不稀罕你要,聖巫寨也不歡迎你。」
「你說的不作數。」男子勾唇笑了下,「想我走,讓千漪親自跟我說。」
長老被氣得頭髮絲都顫了,這不是在耍無賴嗎?
她堂堂一個寨子的長老,他居然說她說的不作數?簡直目中無人!
還有,要真能讓千漪親口趕人,她用得著在這裡做醜人?
他就是吃定了那丫頭捨不得!
「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