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縣長眼裡包含了太多的希望,他默默整理好思緒,說:“我們水泥廠雖然只有十七年的歷史,可在這日新越異的科技資訊時代,它已經遠遠落在大型水泥廠的身後。比技術、比資金都存在巨大的差異,有明顯的生存危機啊。幸好我們的職工愛惜裝置,在這麼經營艱苦的條件下,依舊把機器裝置保養地很好,這就是我敢於出任技術生產廠長的原因。有這些愛廠如家的好工人,就沒有什麼辦不成的事!”
韓愛國久不開口,一開口就讓人生厭:“小全啊,工人階級的思想覺悟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啊,你擔任了民選的廠長,可得好好珍惜喲!如果在群眾面前再失去了信任,那我看你就真的沒藥救了啊!”
全盛青立即滿臉脹紅,一雙手不禁捏成了拳頭,可他沒說話,只是眼睛慢慢把視線投向了地面。
李學之很惱火韓愛國的用詞不當,正想出面為全盛青說話,可轉念一想:畢竟自己和韓愛國是代表一級政府,不能在一個新班子面前表現出領導的分歧。他看了韓愛國一眼,對全盛青說:“韓縣長很關心你的進步嘛,既然是工人選你當家,那你就得拿出你混身解數來,免得傷了信任你的人們的心啊!我剛才聽你講水泥廠目前的危機,既然你看到了危機,是不是應該與信任你的工人們一起攜手共渡危機呢?我知道你已經有了想法,那麼就痛痛快快地說出來!”
全盛青望著地面,說:“但我要得到你的保證後才能把我想說的說出來。”
韓愛國似乎很看不慣全盛青,當即站起來呵斥道:“你不要給臉就蹬鼻子!又準備拿什麼來跟政府講條件啊!想幹就老老實實幹,不想幹就滾蛋,我不信諾大個水泥廠,幾百號人還沒人想當這個生產廠長!”
全盛青臉色鐵青,呼地站起來,衝著韓愛國說:“你現在沒資格叫我滾蛋!我是工人們選出來的廠長,不是你任命的!”
韓愛國沒想到他會站起來反擊,一下打亂了他的思維,看到全盛青噴火的雙眼,有點慌亂地喊:“怎麼?你又想造反啊?我叫人關了你!”
張過衡等人沒想到事態會變得突出火藥味十足,連忙站起來大圓場,可對方好歹也是個抓了多年企業的副縣長,就只好把全盛青強摁地坐下,說:“小全,你住嘴,人家韓縣長是領導,給點面子啊!”幾人又給韓愛國賠笑臉說:“小全年輕起盛,你是大人,就不計較他了。”
韓愛國見人維護他,也從慌亂中清醒了,更加肆無忌憚地罵道:“你這個反革命份子,改造你多年了還想造反啊!告訴你小子,黃縣看守所空屋子多,早給你準備了一間!”
李學之再也坐不住了,一個氣氛和諧地場面就被這蠢人攪了,他一把拉著韓愛國的手,拖出了會議室,那韓愛國得勢不饒人,還在繼續漫罵。李學之厲聲喝道:“韓愛國!你住口!”
韓愛國一驚,不解地說:“李學之,憑什麼叫我住口?”
李學之眼神凌厲地盯著他說:“韓愛國,你是堂堂黃縣人民政府的副縣長,不是大街上罵街的潑婦!你這樣不覺得有損一個副縣長、共產黨員的形象嗎!”
韓愛國不屑地說:“對於那個反革命就是要罵,不然他不知道共產黨的厲害!”
李學之被他氣得哭笑不得,這樣素質低下的政府官員,怎麼不叫百姓寒心!如此跋扈的政府官員,怎麼不叫群眾齒冷,李學之說:“你口口聲聲他是反革命,有何證據?不怕人家告你誹謗!”
韓愛國說:“他就是反革命,參加了八九年學潮的都是反革命!他敢告我,我敢玩死他!”
對於這樣的人,李學之忽然有種煮不爛蒸不熟、無可奈何地感覺,只想把此人支開得越遠越好,說:“韓愛國你記住:參加六四學潮的不是反革命,是愛國學生!看來你也不適合繼續聽他們彙報了,你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