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柳灣,以前是金鞭於莊的府第,目下是飛龍秋雷的基業。金鞭於莊是個獨行大盜,他的府第不但壯觀,而且還安裝了不少機關密室以防萬一,甚至還建了護村壕,引水灌入,只留兩條小木橋作為通道。
從七柳灣岔出一條小路,往西南行,可以到西門外的穎裡。中間經過一座小村,相距約六七里,叫做葛村,是鷹爪李豪的府第。
不論日夜,通向葛村的那兩條小徑,都有人躲在路旁伺伏,將出入每村的岔眼人物一一記住了,然後稟報秋雷。
初十這一天,炎陽高照。
南北騾車店不遠處,是一家小食店,沒有店名,門口掛了一面酒旗兒。窄小的店堂擺了四張八仙桌,爐灶安裝店門口。
這家小食店的蔥油大餅相當有名,熟驢肉更是入口香,只是火熱天生意清淡,九月以後才是旺季。但夏天裡不能說關門吃老本哪!總得要有主顧上門照應照應。
因此,滷兔肉、炸山雞、蠶豆花、五香豆腐乾等等下酒菜上場,三杯高粱燒來兩盤葷素,足矣夠矣!
天氣熱,蒼蠅亂飛,所以大門掛著輕簾,雖擋不住蒼蠅,蒼蠅會往爐灶間從裡飛,但不得不擺個樣子充門面。
街東車聲粼粼,蹄聲得得。
一輪長途客車風塵僕僕往西滾,那是南北騾車店跑湖廣德安府的雙頭客車,車把式是該店的第一把好手鐵頭張三,坐在車座上滿頭大汗,可能是趕路趕得急,兩頭健騾口中直冒泡沫。
車廂簾子放下了,不知裡面坐得是什麼客人。“叭叭!”鞭聲響亮,車兒接近了小食店的店門。
猛地簾門一掀,有人亮聲大叫:“小劉,給我換壺酒來。他孃的!碗裡有蒼蠅,不知道是壺裡原有的還是掉在酒裡的?討厭!”
“厭”字一落,一碗酒象箭,向街心潑去。
真巧,車兒剛到店門口,酒箭不偏不倚,潑中高坐在車座上的鐵頭張三,一頭一臉全是酒。
門簾放下了,店內暴出一陣狂笑:“哈哈哈哈!”
“吱嘎嘎!”車兒剎住了,鐵頭張三果然不愧稱第一位趕車老手,剎得乾脆俐落。
“王八蛋!”他咒罵,插上了鞭,掛上了控索。
本廂裡傳出一聲嬌呼:“怎麼回事?”
“有人找麻煩。大小姐,請等一會兒。”鐵頭張三氣呼呼地叫!躍下車座,向小食店大踏步槍去,手一抓門簾,粗話衝口而出:“狗東西!是誰潑的酒?”隨著罵聲槍入小店。
“哈哈哈哈!”一陣惡意的狂笑算是答覆。
店中第一臺食桌四周,坐了八個青帕包頭,青直裰燈籠褲的粗野大漢,一個個捧腹狂笑。近店門的一個大漢怪眼一翻,雙手叉腰站起迫近;狂傲地、怪聲怪調地問:“怎麼啦?我的鐵頭張爺,你罵誰是狗東西?可能閣下是狗養的,才嗅得出人身上有狗味,同類嘛!”
鐵頭張三年青氣盛,但一看對方全是七柳灣的人,無名孽火消了一大半,不是消,是強壓下去的。
但大漢的話委實令人受不了,不由他不火光,冷笑一聲,咬牙道:“誰潑的酒,他必須抱歉的。”
“如果不呢?”
“咱們一比一,還我公道。”
“哈哈哈哈!”大漢怪笑,扭頭向同伴們亮聲叫:“哥兒,你們聽見沒有,鐵頭張三瞎了眼了,硬往灑上撞,卻怪二爺我潑他的酒。還要二爺道歉,更公然叫陣哩!哥兒們,你們說,答不答應?”
七名同伴全都推椅站起,尖聲怪叫:“不答應,要他爬下來賠不是。”
大漢向鐵頭張三聳聳肩,攤開兩手做鬼臉,說:“張爺,他們不答應,奈何?依我看,你還是賠不是……”
鐵頭張王知道討不了好,雙拳敵四手,好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