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情就會變得非常差勁。
很多人不約而同選擇在冬天和夏天死去,也許純潔,也許燦爛,可惜上清市冬季無雪,夏季多雨。
但也不必難過,死亡本身就是一件很美的事,不需要外物加持。
擦乾血跡,填補缺口,泛著青紫色的屍體再次煥發生機,無論靈魂多麼破碎和骯髒,心情多麼抑鬱與黑暗,林山雪心都會平靜下來。
忘了是誰說過,世間最令人難以消受的是對美的祭奠。在林山雪看來,美本身就是祭奠,而追求美,是人的本能。
躺在入殮臺上的是一位拾荒老人,上半身的骨頭碎了大半,身子像抹布一樣擰在一起,沒有骨頭支撐的皮肉耷拉下去,一些地方又突兀的鼓漲,左腿從膝蓋處被折斷,腿骨刺破面板,以詭異的角度彎曲著,僅剩膕窩處的皮肉苦苦支撐,才免於支離破碎的慘況。
段意又要忍不住乾嘔,林山雪沒像往常一樣譏諷他,轉身去挑選工具,簡短地吩咐:「擦。」
將翻湧上來的早餐嚥下,頂著辛辣的喉嚨上前,只覺一個頭兩個大,無從下手。這樣的情況,即使在其他幾個經驗豐富的人看來也是不多見的。
他們的工作和醫生在手術臺上有些類似,最大的不同在於醫生做手術是求生,而他們,是為死。
凡是一體兩面的東西,大概都有什麼必然的聯絡。
也正因如此,林山雪有一種直覺,她和江綏的關係絕不會像江綏所認為的那樣戛然而止,他們的緣分是天註定的。
想到明天又可以看見江綏,林山雪死寂的眼中閃過一絲流光,放下手中的三角針,把裝滿工具的推車推至入殮臺旁。
復原、填補、縫合,每一個流程林山雪都重複過上百次。手掌貼上肌膚,或滑膩,或乾涸,或僵硬,每一種觸感都給她帶來同樣的感受——來自靈魂深處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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