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是五六萬人。這麼多人一同撤退,那場面亂糟糟好比趕著一群牛,玉帝一人根本無從指揮,索性不指揮,任由大家自由發揮,結果是大難臨頭各自飛,有人認為有更好的自救方法,於是離開革命隊伍自己獨立去了,人是越走越少,到了子規鎮那一帶,六萬人就剩不到三萬人了。
玉帝不生氣反倒高興,因為少一人他就少一份負擔,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危險,這年頭,誰還顧誰啊?
子規鎮一帶上空的烏雲又厚又重,覆蓋了方圓上百里的地方,火山熔岩只吞沒了子規鎮一小塊地方,其他大部分地方還是“安全”的容身之地。
大隊伍到達這片暗地時已是三更了,數萬人陸續進入了烏雲籠罩的黑暗,無不鬆了口氣。
大家都困了,累了,無人去考究這一大片烏雲的由來,也無人去查探附近的情形,似乎人人都認為這是上天安排的一處避難之所,一個救贖之地。
玉帝是至尊,永遠被捧得最高,也習慣了最高。大隊伍在一座山上安營紮寨,好幾萬人把整個山頭都鋪滿了。玉帝和王母住山頂,雷公勸他們,說在凡間住越高越危險,玉帝不信,說我是玉帝我怕誰。話剛說完,一道閃電就劈了下來,把玉帝打得暈頭轉向,鬍子燒掉了一半,整個人幾乎被烤糊了。玉帝火了,指著雷公說,你他媽的給我來個五雷轟頂?!來人,拖下去,打!
雷公慌了,說:“不關我事啊,陛下。是你老早就給臣下了天打雷劈詔,說凡間如有人作奸犯科,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就用五雷轟頂,以示懲戒。打那以後,雷電就預設地執行了你這道指令,看誰不順眼就劈誰,臣也控制不住!”
“那它現在怎麼劈朕了?”
“因為……陛下身在凡間。”
“那為什麼它不劈你,不劈其他人?”
“臣……不敢說。”
“不敢說?!你意思就是說朕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狗屁!把你的閃電也拖下來重打五十大板!他孃的!”
“……”
山上紮起的第一個帳篷是玉帝的,玉帝下令工匠們要把帳篷弄得既寬敞又舒服又不失高貴典雅,工匠們忍不住問他到底是想扎帳篷還是建皇宮,玉帝大聲說我叫你怎麼做你們就怎麼做,扎個帳篷都不會,還學人家做神仙,回家養豬吧你們!
王母娘娘說她餓了,炊事班的神仙們立即慌手亂腳埋鍋做飯,可是火還沒透著,就下雨了。
當時玉帝正在自己的營帳裡磕瓜子聽音樂看舞蹈,冷不丁周公旦闖了進來,臉色鐵青,玉帝不高興了,說你這是幹嘛呢,掃我興是吧?
周公急得口齒不清,說:“陛下……八卦剛才算了我一命,不是,我剛才算了八卦,大凶之兆,我們身處的這片暗黑之地,是……”
外面忽然叫嚷起來,玉帝眉頭一皺,向周公一伸手,把他的話按了下去,帳篷門簾被掀開,一個全身溼漉漉的侍門衝了進來,道:“陛下,外面下雨了。”
玉帝走到門口,掀開簾子往外看,只見頭頂的烏雲不斷閃著綠光,照得天地間綠幽幽的一片詭異。雨下不大,是細雨,因為無風,雨線筆直無比,跟畫出來的一樣,可神仙們都養尊處優身驕肉貴,平時被風吹一下也覺得飽受辛酸,何況現在被雨淋了。未雨綢繆的人不多,沒幾個神仙帶上帳篷的,於是那些沒帳篷的人紛紛往有帳篷的人的帳篷裡闖,把有帳篷的人擠出來變得沒有帳篷,於是這些本來有帳篷但是沒了帳篷的人又往本來沒有帳篷但現在有了帳篷的人的帳篷裡闖,亂糟糟鬧哄哄亂無章法好像中國隊踢世界盃。
玉帝在山頂上看了,不禁大笑,連聲說有意思真有意思,然後回頭問周公旦,“剛才說什麼來著,你算出這個地方是什麼?”
周公抹了把額頭的汗,瞪大眼睛,緩緩吐出兩個字:“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