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是對宋家人的恩賜,沒想到這個黃毛丫頭壓根兒沒放在眼裡。
順子爹依言坐下,也知今天是他獨苗兒的喜日子。可他心裡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甕聲甕氣地說道:“我再問你一遍,你這名字改還是不改?”
“四娘。”順子走到她面前,帶著幾分乞求,低聲道,“你先應下。往後再說別的。”
張四娘輕輕地搖頭,哪有今天應下明天反悔的事兒。這讓人在背後怎麼講她張四孃的行事。這事兒,可大可小。既然顧家的人都在,何必再轉個彎兒為自己引出更多的囉嗦事兒。
“爹,我主意已定。如果爺因此不認我這個孫女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盼著你們能善待我娘,別的,我都不放在心上。”張四娘執拗道。
順子嘆氣聲未落,那邊順子爹已是摔了飯碗,“好!既然話說得這麼明白,咱們顧家也留不下你這尊大佛。你走吧!”
“爹!”順子無力的喊道。
“好,那我就告退了。”張四娘衝眾人一笑,風清雲淡,盈盈然退了出去。
宋家的席面擺了三桌,雞鴨魚肉俱全,十分實惠。坐席面兒的人無一不誇讚宋家的大方,有好事兒的,又說了顧家的一些不是。
被宋王氏喝止,岔過別的話頭。
劉成兩口子沒來,賀禮昨天就託人送到了。是一對赤金的鐲子,和一些尺頭。這禮送的讓人挑不出什麼,既不顯得貴重也不寒酸。能選這兩樣的禮送過來,非劉成莫屬了。
到了晚間,祖孫兩人倒在炕上閒聊,說起顧家要給張四娘改姓更名的話頭。
“……姥娘能明白你的心意。”宋王氏嘆了口氣,“可你顧家爺爺說得也不錯,能開祠堂讓你這樣一個外姓人進族譜,實屬不易。”
還有一句話,宋王氏沒有說出口。張四娘並不是宋氏的孩子,這樣一個連個根基都沒有孩子,能進張家族譜,又被顧家所接受。這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可這種話,宋王氏說不出口。自打這孩子跟著宋氏回到西山村,經過這大半年的接觸,她才真正瞭解到張四孃的脾氣性格。別的不說,卻是個極要強的孩子。
所以,這話,她不能說!
宋王氏出於種種原因不說,可張四娘哪裡會不明白宋王氏的言外之意呢。
怎奈她的主意已定,加之顧家爺爺放下的狠話,意下之絕。也容不得她回頭。
她無聲地一笑,沒有說話。
她本就是一個飄忽不定的靈魂,她的根兒本就不在這裡。進不進宗祠,記入誰的名下,她都無所謂。可張老爺子對她的拳拳心意,即便之後發生了那麼多的不愉快。那孺慕之情也不是旁人所能替代的。
所以,這些對她來說,是有所謂的。
夜靜,人寐。
太子河的流水聲,嘩啦啦地從很遠的地方傳遍方圓百里的山野之地。閉上眼睛,那泓涓湧的河水,也彷彿流入她的四肢百骸。
三天後,宋氏與順子回門。
等待他們的是一輛青篷馬車。
“呀。這是咱家的?”宋氏緊跑了幾步,想去看看那馬車。
腳下一絆,若不是順子眼疾手快的攙扶,必是要出羞跌倒的。
“怎麼這麼不小心。”順子慌張看了看宋氏,見她無事,方放下心來,眼中滿是寵溺。
宋氏偎在他的懷裡,嗔了他一眼,羞紅了臉。
咳咳!
這大清早的,咋還沒蜜完呢?!
張四娘大聲咳了咳。驚得兩人臉紅心跳地迅速分開。
“爹。你來駕車吧。我在得月樓訂了一桌席面。給你和娘慶賀慶賀。”張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