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副永不屈服的樣子,靜靜的面對自己,青年想起,那一天也是這樣,高大的戰士在瀕死之際依舊想要站起來戰鬥,就是這種不屈的意志將自己也給點燃,可如今,那一天的熱情,現在還剩下多少。
口袋裡傳來一陣振動,手機打斷了白一清已經不知道如何繼續的對話,喚醒的螢幕上是隨處可見的垃圾簡訊,但在簡訊提示的下方,還有長串成列的未讀訊息,前面都寫著同樣的兩個字,媽媽。
那是母親的訊息,銀古幫自己和老媽聯絡後,她還發了很多囑託。
“早點睡,不要玩太晚了”
“明天什麼時候回來”
“回到廣直記得打電話”。
一陣心塞的感覺從心頭湧起,自己的失誤讓無數人家破人亡,現在他卻還能夠得到母親的關心,他怎麼配得上這樣的待遇,怎麼配得上這樣的母親。
戰場上見到的場景恍惚間出現,記憶中的母親突兀的走在那宛如人間地獄般的地方,與這場災難逐漸重疊,莫名荒謬,卻又讓人感到一股寒意,深入骨髓,侵蝕全身。
白一清不敢想象,如果這是真的,自己該怎麼辦,從小一個人把自己帶大,含辛茹苦的教育自己,在自己迷惘的時候,還包容自己,這樣的母親,他不能接受任何東西,特別是噬蟲這樣的怪物去傷害她。
青年的心被這些未讀訊息再度捲起波瀾,不知如何面對這樣巨大的災難,覺得這不應該是自己去插手的事情,可卻又無法對已經發生的事情熟視無睹,更無法對那些將要發生的事情視若罔聞。
自己當初所期待的那個故事似乎已經完全被改寫了,不,應該說,那個故事一開始就不存在,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象罷了,只是一個為了逃避不想做的事情,而想象出來的故事。
說著想要和銀古一起完成使命,做想做的事,結果還是和以前一樣,一碰到麻煩的事,就說著沒興趣沒興趣的想要逃掉;自己這一次,還要再逃掉嗎?
他抬起頭,這個夜晚似乎比遇到銀古那天要黑的多,漫天都被黑雲所遮蔽,但即便如此,也有月光透過縫隙,灑在青年的身上。
迎著銀輝望向夜空,意識波也向上伸去,可還沒出去多遠,就看不到任何東西了,沒法看到被掩蓋住的星光,也看不到更遠處的黑暗。
可是青年明白,那無垠的深處,還藏著無數的怪物,等待前來地球,即使他放棄了,噬蟲也不會消失,即使他覺得自己背不起這樣的責任,危機也不會解除。
它們會如同洪水一般捲來,不會因為自己有多麼苦惱,多麼痛苦而消失不見,只會無情的沖垮一切。
腦海中,那個小女孩的臉浮現出來,不是那副哭泣的樣子,而是臨走前注視自己的樣子,她那時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是責怪?還是感謝?亦或是,期待。
沉默許久之後,白一清緩緩站了起來:“銀古,我還是覺得我並不是合適的人選,因為我之前從沒有真的把什麼事情當做使命來看待過。”
“但是,那一天,我第一次有了想去做的事情,到現在,雖然我還是覺得自己不夠格,但卻依舊覺得這是值得做的事。”白一清摩挲著手臂上的白色手環,那一天心中的躍動逐漸復甦。
“我大概還會犯錯,到那時,你能幫我嗎?”
青年的神情中不知何時多了一種厚實的東西,他已經明白,自己實現了期望,也就接下了使命,這兩者密不可分,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必須面對不想做的事。
“當然,這是我一生的使命。”
銀古總算鬆了一口氣,他想,也許從現在起,就能真正的把白一清當做一個戰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