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晶沒有聽清周序的這一番自言自語,就算聽清了她也不懂。齊晶只是希望在自己離開常青公司前,勸說周序儘快恢復正常,這真是個善良而樸素的願望。
「周序,旁人的幸福或不幸福,不是你的責任,更不是由你定義的,比如我,離開常青公司後,或者去別的企業,或者就乾脆全身心的投入家庭中,為丈夫和女兒做可口的一日三餐,何嘗不是件很快樂的事。你呢,最大的幸福是什麼,難道不也是讓家裡人幸福麼,所以,你有什麼哀怨讓自己放棄建造師的考試。周序,你有沒有覺察到,所有像你這樣的年輕人都在拼命奔跑,你不能像現在這樣背著一筐沙子慢慢前行,你會越落越遠的,要想贏得尊重和巨大的回報,你就只有甩掉沙子,跑得比其他人都快。」為了這次只准成功不許失敗的對話,齊晶提前作了很多功課,她平時從沒有這樣教育過人,包括她的女兒,當然,這也和她的女兒乖巧伶俐,從沒讓她操過心有關。
「能贏得別人的尊重當然是件好事情,可是,我沒有信心和能力去贏得尊重。」周序不敢看齊晶,他渴望逃避,相對責任而言,逃避是簡單和舒適的。
「周序,你過高的估計了困難,所以才會這麼痛苦,告訴你,我五歲時就失去了父親,我至今還記得他最後一次帶我上街時給我買的那個冰淇淋的滋味,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曾不只一次躲起來偷偷哭泣,不只一次乞求老天把父親還給我,並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可是,你看,我還是挺過來了,因為我最終明白了一個道理,父親是那樣的愛我,他肯定不希望我為了回不來的愛而自暴自棄,自怨自艾,他一定想看見我的堅強和快樂。周序,我不是在進行道德說教,我只是在冷靜的闡述事實,哪怕就算是道德說教,我覺得也沒有什麼不對,好歹我還大你十歲嘛。」
「謝謝你,齊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我會去考那個證的,不只為我,還有我的家人。」周序眼睛裡的那片荒蕪已經可以看見星星點點的綠色。
「這就對了,周序,每個人都會有艱難的時刻,但你不能把艱難當藉口而永遠躲在憂鬱的陰影裡,你得出來曬曬太陽或是淋淋小雨,老躲在陰暗處你會慢慢腐爛掉,爛得連你的親人也會避之不及。」
施遠凡是上午九點半來到常青公司的,雷常青特意為他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大會,參加大會的幾十號人把會議室塞得滿滿當當,五大室主任輪流發言,代表各室向施遠凡同志致以了崇高的敬意和熱切的期望,稿子由屈主任和新招聘來的吳北大學中文系高材生蔣含聯合出品,丁靖邊念邊痛苦的捂著腮幫子,碰上實在肉麻得沒譜的話,她就借著牙疼含糊過去。
丁靖的尷尬有點多餘,因為更尷尬的事在她稿子唸到一半時發生了,會場上傳來瞭如雷貫耳的鼾聲。
玩了一個通宵「紅警」的施遠凡,在幾個室主任如同念經般的輪番致詞聲中,本就不怎麼堅強的意志終於向睡魔屈服了,他垂著頭,身子向前微俯,張得大大的口中發出有規律的聲音,就像是一頭被群獅撲倒的水牛在發出最後的哀嚎。
鼾聲初起之時,雷常青剛好出去接電話了,房間裡其他的人興致勃勃的一致看向施遠凡,強行抑制的笑意都化作了臉上的容光煥發,丁靖的牙疼似乎也好了,她開始聲情並茂的念起稿子剩餘的部分。
鼾聲終止於屈主任之手,從廁所回來的她苦笑著拍醒了施遠凡,恰在此時,丁靖的稿子唸完了,雷常青也回到了會議室,隨即,雷常青莊嚴的宣佈歡迎大會結束,在她看來,接班人的亮相雖然達不到驚艷的層次,但還算順利,至少向公司的員工傳達了個明確的資訊,誰才是你們未來的主子。
狗屎
歡迎大會開過後的第三天,齊晶便離開了常青公司。又過了半個月,孔勤也不聲不響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