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一鳴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市裡重點工程,就因為鋼構廠的失誤,重大節點沒有如期完工,導致他榮幸的被總經理召見,然後像小學生那樣罰站,再被足足罵了一個小時。
這被曹一鳴看作是奇恥大辱,如果沒有饒露,曹一鳴肯定會踢著孟忱的屁股叫他滾蛋。
饒露變得很忙,她用這幾年積攢下的人脈和好口碑,再加上她的低眉順眼、撒嬌賣萌,換取鋼筋班的加班加點,把那些退回來的鋼筋捋直,儘量用在後續的工程裡,減輕廠裡的損失。
眾人嘆息,眾人不解,精明能幹,又有經驗的孟忱怎麼會犯如此低階的錯誤,大意失了荊州。
當然,全廠只有周序和於曼娣清楚,那天的孟忱是什麼狀態,他不是大意,他是失了魂魄。
孟忱的憂鬱寡言,令饒露心疼不已,她沒有說孟忱半句重話,相反,她對孟忱更加溫柔,更加體貼。
而饒露所做的這一切,只能增加孟忱的痛苦,自責和恐懼使孟忱脆弱到了極點,他的心此時就像是個雞蛋,外界只要再輕輕一敲,就會破碎得一塌糊塗。
黃昏的江堤,斜陽西下,寒風呼號,野草枯黃而茂密,江上不時傳來蒼涼的汽笛聲。
「孟忱,如果能嫁給你,這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事了,如真能如此,我於曼娣死而無憾。」
「曼娣,我們只是在錯誤的時間做了錯誤的事,我們不可以再錯到底了,如果可以,我願意以我十年的生命,換取六月的那個清晨沒有遇見你。」
「如果是錯誤,那也是美麗的錯誤,我願意為此付出代價,我不後悔,你要不要摸摸我的肚子,裡面有你的骨肉,你的精血,你不能放棄我,更不能放棄他。」
「錯誤終歸是錯誤,曼娣,我實話告訴你,饒露也懷了我的孩子,我能怎麼辦,我不是秦始皇,我也不是唐太宗,我娶不了那麼多的媳婦。對不起,我沒有管住我的下半身,那麼,我願意用我的下半生來贖罪。」
於曼娣蹲了下來,放聲大哭起來,撕心裂肺的哭聲驚起了幾隻水鳥,撲愣愣的飛到空中,在草叢上空飛旋。
於曼娣再起身時,沒有再哭,也沒有說話,她慢慢的朝江堤下面走去。
孟忱拉了一把,沒有拉住,他跟在於曼娣後面,道:「好吧,那就去吧,同去同去。」
於曼娣無比淒涼的問道:「孟忱,你寧願死,也不願娶我麼。」
孟忱道:「如何不負饒露不負卿,只有一死。」
最後一線希望破滅了,於曼娣抓住了孟忱的手,看著即將沉下去的夕陽,道:「也好,我們一家三口到那邊團聚吧。」
江水慢慢浸到倆人的腳踝,刺骨的寒冷從腳衝到了天靈蓋,於曼娣打了個冷戰,當死亡真的要來臨,她突然又有了幾分不捨,她回過頭,想最後看一眼人間的煙火,卻發現身後站著一個人,周序。
「二位,冬泳啊,也不用穿這麼多吧。」周序上前緊緊抓住了孟忱,他相信,孟忱也不會鬆開於曼娣的。
周序拉著孟忱,孟忱拽著於曼娣,三人又回到了江堤上。
「我每天傍晚是要跑跑步的,恰好經過此處,覺得你們有些怪怪的,就過來看看,說吧,什麼情況,要死要活的。」
其實,周序看見於曼娣紅著眼睛出了單身宿舍時,就決定要跟過來了。
於曼娣和孟忱誰也不說話,只能靠渾身抖著尋一點溫暖。
「很明顯,三角戀吧,說,到什麼程度了。」周序得裝糊塗,裝著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
於曼娣是個女人,女人是需要傾訴的:「周序,既然你看見,這就不再是秘密了,簡單講,我懷了孟忱的孩子,他卻不願意娶我。」
孟忱忙道:「饒露,她也懷上了,你說我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