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零九分,周序終於趕到了輔愛醫院。
「護士,請問我媽在哪個病房?」
「你媽叫什麼名?」
「肖惠蘭。」
「噢,她一個小時前被推去做手術了。」
「為什麼又要做手術。」周序茫然而笨拙的問道。
「你是他兒子怎麼會不知道呢,真是奇怪!手術室在東區二樓,你姐陪老人去的。」白衣天使白了周療一眼,便推著裝滿藥品的車離開了護士站。
當看到在手術室門口神情嚴肅的孫依蓮走來走去時,他大致什麼都明白了。
孫依蓮身後的椅子上還坐著一個女人,周序和她四目相對的一剎那,頓時眼前一黑,彷彿墜入了盤古開天地前的混沌世界,缺少堅強意識控制的本體無法維持原有狀態,不可避免的朝前踉蹌了兩步,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孫依蓮一把扶住。
「周序,你踩著我腳了,很痛的,快站穩了,小心別撞到我肚子裡的寶寶!」孫依蓮邊說邊狠狠掐了一下週序的胳膊,希望把他從無底線的意亂情迷中掐回到煙火人間。
自從戴瑤離去後,世上只有一個女人能讓周序陷入如此徹底的近於痴傻的境地,沒錯,只有林婭楠才能辦得到。
這一回,林婭楠終於不再逃避周序的目光,相反,她抬起優美高雅的脖子和下巴,饒有興趣的認真打量著這個男人狼狽、尷尬和侷促的模樣。
「伯母昨天下午昏迷過去了,護工還以為她在睡覺,幸而孫姐來探視,發現了異常,這才趕緊打120把伯母轉到這兒,醫生說再晚來十分鐘,伯母可能就有生命危險,沒說的,你必須要肝腦塗地的好好感謝孫姐。」
腦袋像是開了個天窗,清風徐來,吹散了濁氣,周序溫柔的從混沌中滑落,他突然意識到這是十三年來林婭楠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林婭楠說完之後站了起來,堅定的站在周序面前,像個迷人而又謎一樣的女神,在周序眼中,她臉上那被秀髮遮掩了一多半的傷痕絲毫沒有拖累她的美麗,她的眉眼依然是最動人的詩詞、她的聲音依然是最天籟的音樂、她的身形依然是最驚艷的舞蹈,她盡情為他展露壯觀而脫俗的美,他也為她的美折服到五體投地。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倆人就這麼望著,一言不發,周序如同當年第一次見到林婭楠時那樣忐忑不安,他看到猙獰的命運左手揪著他的左心室右手揪著他的右心室,迫不及待的等候林婭楠對周序的最終宣判,生,或者是死,生則放此心自由,死則一撕兩半。
「我到三江辦事,當然要來看望伯母和汐汐了,想著要給你們個驚喜,就沒有提前告知,結果剛敲了幾下門,對面的熱心鄰居就出來給了我一個驚嚇,他說伯母摔斷腿住院了。結果趕到醫院去以後……唉,長話短說吧,結果就演化成目前你看到的這個狀況了。至於伯母為什麼會這樣,醫生講得雲裡霧裡的不太懂,大概就是小醫院經驗不足,骨科手術後護理不到位,引起了伯母深靜脈血栓,有小血栓脫落進入了腦部引起了栓塞,幸虧送得及時,搶救了過來,但做b超發現伯母雙下肢都有大面積的血栓,所以今天要做個什麼,什麼……」孫依蓮拍了半天腦瓜,還是想不起來那手術叫什麼名字。
「應該是雙下肢濾網置入手術,可以預防血栓脫落導致的肺栓塞,別問我為什麼如此博學,因為我叫孟忱。」
又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毫無徵兆的突然出現,周序再次面臨理智坍塌的危險,他不得不將情義綿綿的目光從林婭楠那兒收回,換成狐疑和警惕投射到孟忱身上。
孟忱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使勁握住周序的手,用力的搖了搖,儼然周序是他失散了多年的親兄弟。
「你,我!」孟忱指了指周序的胸口,又重重戳了戳自己的心窩,雖然只說了兩個字,但一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