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秦冬梅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慄,顫慄著等待死亡時發生的喧囂,強烈的顫慄帶來了奇妙的幻覺,幻覺中,歐陽鎮爬上了她的身體,象龍捲風一樣的快感席捲了一切聲音和強光,她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翟建仁戴上墨鏡和口罩,垂著頭,匆匆從樓梯跑下來(電梯有監控),他哼著《陽光總在風雨後》的曲調,耳邊卻一遍遍響起劉天王《恭喜發財》的魔音,偶而還會有寺院的鐘音插進來助助興。
當晨光再次普照大地時,我將自由的奔向遠方做個好人範長冬,餘生的向善一定會修來善果:來世如願成為傾國傾城的貴婦人,香車寶馬,豪宅泳池,私家廚師,菲國女傭……
遺憾的是,他的美好願景因一塊牆磚戛然而止,牆磚從天而降,不早不晚,恰好在他剛走出單元門時掉下來,又恰好砸在他的後腦殼上,鮮血和腦漿浸濕了柔軟的白色太陽帽,預示著他再也沒了生的希望,他跨進了死亡的門檻,但來生會成為什麼東西還是個迷,在陰間,像他這種人必須要先接受審判和懲戒。
「這是誰呀,她怎麼了?」
「你認識她嗎?」
「好像是住在八樓的那個美女,天啊!她腦袋上全是血!」
「看起來她好像受了重傷。」
「是不是摔破頭了。」
「好像是的。」
「不能隨便移動她」
「快打120!」
在下面圍觀的人越聚越多並七嘴八舌之際,站在屋面的歡哥拍了拍戴著手套的手,吹了聲輕快的口哨,放了一連串響屁,開始完美計劃的第二步,撤離。
計劃的靈感來自於五天前,他心血來潮的開啟了不上人屋面的小鐵門(老式的鎖用張卡片就能解決),沿著半米來高的女兒牆四處巡視時,他如獲至寶的發現,正對單元門的女兒牆的外貼牆磚有裂紋和空鼓現象,當然,如果就這樣保持下去,年內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而歡哥要做的,就是讓不是問題的問題立即變成致命的問題,他年輕時做過一陣子泥瓦匠,如何把牆磚溫柔而又完整的撬下來並非難事,為了營造完美無瑕的自然脫落的假象,他極富耐心並且全神貫注的苦幹了四個通宵,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北京時間十八時四十分,歡哥再次潛入屋面,埋伏在女兒牆後面,像個狙擊手那樣全神貫注的盯著單元門口,手中的牆磚就是他的致命武器,前日他特意去山上試驗了幾回,用石頭毫不費力的扔下十隻鳥來,命中率依如既往的是百分之百。
隨著十七點的臨近,他的心裡偶而會閃現一絲不忍,但這點不忍的善意很快就被兩百萬鈔票捲起的慾望狂潮淹沒了,他咬牙切齒的告誡自己:人性沒那麼晦澀難懂,有錢就有了一切,離開錢去談人性就是沒有人性,所有熱血沸騰的人生不都是用冷血、骯髒、卑鄙換來的麼。
再一次完全說服了自己,他的狀態愉快的調整到了近於無我的專注。
白色太陽帽,高個子,一字肩荷葉邊大擺裙,沒錯,就是她,這頂帽子,這件裙子他見過好幾回了,絕對不會錯。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毫不猶豫的將牆磚拋下,正中目標。
在夜視望遠鏡裡,借著路燈,他看見了這個女人帽子上的鮮血和腦漿。
她必死無疑,歡哥完全可以確定,於是,他給季晨發了條「ok」的資訊。
煙火
華馨小區建於一九九九年,呈規規矩矩的長方形,七棟十層高的居民樓坐北朝南,沿潞江一字排開,江對面是吳北省高新產業園區,極具現代感的藍色廠房如同訓練有素正在受閱計程車兵,排列整齊,一眼望不到邊。
三江市最不缺的就是大江大河大湖,推窗可見水景的房子數不勝數,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