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聽著的陳帥虎說:“可是畜生養到最後,都是要被殺的,投生到自己家來當牲畜,最後被自己的親人殺的時候,該多麼痛苦!”
我說:“這就是六道輪迴之苦,不然怎麼有那麼多人皈依佛教,以求了脫生死呢?”
陳婉儀男人說:“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慌慌的,我爺爺生前特別疼我,那時我還沒結婚,爺爺非想看到我結婚不可,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接婉儀過門,爺爺就去世了,他死時,確實是死不瞑目的。不管這頭牛是不是我爺爺投胎轉世,我們都會為它養老送終,不敢殺他了。”
酒喝盡性之後,我們就回屋躺下了,睡到半夜,尿憋得慌,我便推醒陳帥虎,讓他陪我上茅房。
陳帥虎睡得正香,不想起來。我死活把他弄醒拉起床,說:“不行,你非得陪我去不可,他們家茅房,白天都能嚇死人。”
陳帥虎說:“有什麼可怕的?”
我說:“我上次看到兩具棺材!”
陳帥虎說:“湘西農村不都這樣嗎?棺材是空的,家人年過六十,就得預備棺材,這是風俗,習慣就好了。”
陳帥虎打著手電,照著我來到茅房,他站在外面給我照明,我自己進去解決。
我抬頭看看那兩具棺材黑魆魆地擱在半空中,心裡想,要是換做我,每天看到自己以後要睡的棺材,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再看看那頭牛,臥在牛棚裡睡得正香,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再仔細聽聽,好像在說夢話。
我提上褲子,出茅房跟陳帥虎說:“這頭牛好像在說夢話,我聽不清,你去聽聽?”
陳帥虎好奇地進去,聽了一會出來,對我說:“小魏哥,這頭牛八成是他家爺爺投胎的!”
我問:“它說什麼了?”
陳帥虎說:“他說的是苗語,在叫他孫子的名字呢!”
他孫子就是陳婉儀的男人。我問:“你聽清楚了?”
陳帥虎點頭。
我囑咐他:“你切不可把這事告訴陳婉儀男人,反正我晚飯時已經提點他了,他也說不會殺這頭牛。他們若確定這頭牛是他們爺爺轉世,那他們一家人以後還怎麼過日子?”
陳帥虎想想也是,就答應了。
第二天陳婉儀招呼我們吃早餐的時候,陳帥虎硬是憋住話,沒把昨天晚上聽到的告訴她。
告別陳婉儀一家,我們回了客棧。
我照例是先找海叔爺叔,彙報情況和事情進展。
我說:“海叔,爺叔,現在瞿新這條線,真相都已經漸漸浮出水面,只剩下最後一道坎了。”
海叔說:“你是指瞿新為什麼會這麼恨你和方旭堯,非要置你們於死地,對嗎?”
我說:“對!”
海叔說:“但向爭鳴的去向,你們也要查清楚。”
向爭鳴?是啊,我們只顧查瞿新,把跟我們不想幹的向爭鳴忽略了,如果向爭鳴沒有死於火災,那他去哪裡了呢?
我說:“我覺得向爭鳴的事情可以以後再查,當務之急,還是先要把瞿新解決了。”
海叔說:“這最後一道坎,往往是最難過的,憑我的感覺,瞿新生前跟你們並無冤仇,報仇的想法一定是死後才產生的,但他心裡怎麼想的,已經死無對證。”
陳帥虎說:“瞿新是自己被油庫的火燒死的,他要怨恨,也怪不到方旭堯和小魏哥頭上來!我真是弄不明白!”
海叔說:“帥虎這句話說對了,瞿新是被油庫的火燒死的,為什麼會怨恨小魏和方旭堯呢?你們就按這就查!如果這兩者能聯絡起來,答案就有了!”
一直在旁邊聽我們談論的爺叔開口了:“你們倆別再象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了,你們先歇一歇,靜下來好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