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和光,你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死了那麼多人,現在又出什麼手?害我們落到這般境地,滿意了嗎?」
「我……」
殷和光神思大亂,握著念珠的手指陡然一顫。
「你連你的國家、你的生身父母都不要了,血海深仇在前,慈悲為懷?偽善小人!」陶瑞重新撿起血劍,冷冷道,「我就算化為厲鬼妖邪,也勢要殺光東夏國人。」
「記住了,我們都因你的不作為而死。」
血光一閃,陶瑞砰然倒地,死不瞑目,煞氣怨氣衝天。
殷和光僵硬地立在一片血泊中,五臟肺腑彷彿被人緊攥著,痛苦得蜷縮下身子,難以呼吸。
他恍恍惚惚地收斂了滿地屍骨,畫下陣法,壓住了陶瑞後,前往了自己的故國。
無數死不瞑目的冤魂,徘徊在燒得焦黑的西都內,見到殷和光,紛紛圍了上來。
「太子殿下,您要為我們報仇雪恨……」
「你來晚了,你來晚了啊!」
「你不是飛天遁地的神仙麼?我要那些東夏人不得好死!」
殷和光在城中找了幾圈,都沒有找到自己的父母。
他們臨死前被百般折磨,甚至連冤魂也沒能生成,魂飛魄散了。
無數人指著他,無數聲音環繞在側,師父的教誨卻在腦中不斷響起,整個世界彷彿割裂開了,他是佛宗寄予厚望的佛子,又是塵世西雪國的太子,所有人都在詰問著他,要他這樣做,要他那樣做。
殷和光浸在那一股股無邊的怨念中,無聲低念往生咒,以身為代價,度化了滿城不願離去的怨靈,送他們前去輪迴。
金光燦燦,佛樂聲響,整整百日。
精疲力竭後,他在故國的焦土中昏了過去。
等醒來時,他坐在另一座起火的城池中,滿地屍首,雪白的衣袍上浸透了血。
我做了什麼?
殷和光腦中空空蕩蕩,望著自己手掌上的血,不可抑制地打起了戰。
他敬仰的師父負手在側,深深一聲嘆息,回身一指點在他眉心。
「你忘不了塵緣,鑄成大錯,念在你天生佛骨的份上,為師罰你禁足優曇山,再也不得下山。」
「這些俗世記憶,便封印了吧。」
「曇鳶,你讓為師很失望。」
被封印的記憶一點點回歸,曇鳶臉色雪白,手中的法杖砰然落地,按著額頭,發出痛苦的低吟。
這一城的冤魂,難道……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不是救濟蒼生的活佛,只是個手上沾滿血的劊子手。
幻境之中,強烈的感情記憶會被惑妖吸食,她笑吟吟地接收了這段記憶,滿意地展現在楚照流與謝酩眼前,舔了舔唇角,像是享受到了什麼美味:「你們人類,就是這般軟弱無能。」
謝酩早有預測,臉色沒什麼波動。
幻境會將心魔具象化,第二次交手的時候,他就察覺到藏在黑霧中的人用的武器,非槍非戟,而是一柄法杖。
楚照流看得心裡滋味無比複雜,聞聲抬了抬眼皮,不動聲色道:「那無能的閣下,當年又是被誰斬殺?」
惑妖並不動怒,悠哉悠哉的:「你們現在動用不了靈力,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嘴上再厲害,又有何用。」
說著,她笑嘻嘻地望向謝酩,頂著張普通老實的男人臉,聲音姿態卻無比嫵媚,有種割裂的違和感:「謝酩,若是你肯老老實實地讓姐姐睡一覺,好好暖被窩,姐姐也不是不可以放過你。」
楚照流冷不防嗆了一下,敬畏地望她一眼,默默覷向臉色冷如冰碴的謝酩。
您老的口味,還挺獨特哈。
他的目光一斜,眼角餘光就注意到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