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酩的腳步一頓,倏然回頭,緊盯著楚照流:「你怎麼知道?」
楚照流眨眨眼,露出個笑:「我見多識廣,怎麼不知道?」
謝酩眉心微褶,正要問下去,一個客棧夥計打扮的人就攔在了三人前面,熱情地道:「三位客官是遠來東都參加慶典的吧,我猜你們肯定還沒找到下榻的客棧,來小店如何?城內最近生意火爆,錯過可就沒咯!」
曇鳶愣了愣。
這位夥計眉飛色舞的,神情語態和真人一般無二。
可是知道面前的是幻影,甚至很可能就是惑妖之後,感覺就怪異得很。
楚照流無端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眯縫著眼,打量他幾眼,倏而展扇一笑:「好啊,勞煩小兄弟帶路。」
曇鳶欲言又止:「照流……」
楚照流沖他眨了下左眼,示意他放心,抬步溜溜達達地跟著夥計往客棧走。
見謝酩毫無意見地跟了上去,曇鳶滿頭霧水地跟了上去,心中略有不安。
或許是因為這層繁榮幻境下的真面目怨氣橫生,從走進城中起,他心裡就極為怪異,甚至萌生出幾分逃離的心思。
曇鳶頗感詫異,心裡默唸起清心咒。
一路上不少少男少女見著三人紅了臉,禁不住頻頻回顧,夥計絮絮叨叨的,講著自己來東都討飯吃有多不容易。
真實得荒謬。
若不是三人清醒地知道,這一切是假的,或許真會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懷疑眼前看到的一切。
惑妖等待的就是這樣的時機。
一旦內心動搖,殺禍也會臨頭。
客棧很快便到了。
掌櫃的正在敲著算盤,見夥計把人引來了,喜上眉梢:「正好還有三間上房,三位客官一人一間吧?」
楚照流笑吟吟的,搖搖扇子:「不,我們三人一間。」
掌櫃吃驚:「一間屋子一張床,三位要睡一間?」
「這不是囊中羞澀嘛。」
掌櫃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不情不願地給三人登記,遞出牌子,楚照流轉身的時候,還聽到掌櫃低低地罵了句「穿得光鮮亮麗的,還以為多有錢呢,窮酸鬼」。
楚照流一時無語。
惑妖,你這幻境,搞得是不是真實過頭了。
往樓上走時,客棧大堂中的客人正在討論著什麼,其中一人聲音頗大,傳到這邊來:
「……陛下聽大國師的,竟然下令絞殺了所有姓殷的,挫骨揚灰!」
曇鳶倏地望過去。
楚照流眉間略挑,按住他的肩:「別聽,別看。」
三人上樓進了房間,門一關,曇鳶忍不住問:「這……」
楚照流姿態閒適地坐下,自顧自倒了杯茶:「你沒聽夥計說的麼,最近城中有慶典,應當有許多人來圍觀,按照正常情況,這種時候,客棧房間極為搶手,何須拉客?掌櫃的張口就說還剩三間上房,既然生意火爆,怎的還能剩下三間上房?能有間柴房都不錯了。」
曇鳶心中還有疑惑,便坦蕩地問了出來:「既然惑妖特地引我們過來,必有陰謀,我們為何還要順著她來?」
楚照流摸了摸下巴。
曇鳶涉世不深,這一點,好,也是不好。
他佛心圓滿,但未歷世事,或許是最難攻陷、也最好攻陷的物件。
「當然要來,」謝酩神色不變,一把奪走了楚照流把玩來把玩去、似乎很想倒進嘴裡試試味道的茶水,重重往桌上一擱,「惑妖現身,幻境就能破。」
曇鳶感嘆:「是貧僧愚鈍了。」
一般人要是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反應都是避開危險。
但不說這幻境在惑妖的掌控之中,隨時都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