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之後,那誠惶誠恐的聲音一下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回答——甚至還略帶一點官腔,“嗯,這個情況我們要先落實一下。”
“落實到了,給我打個電話,”祁偉咬牙切齒地發話,按說以他這個副處級別,還不能對市警察局發出這種指示,不過他是省政府下來的,又能跟殷放說上話,倒也有這份底氣。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他這話才說出口,那邊卻已經掛了電話,也不知道聽到沒有,這讓祁主任越發地悲憤了。
更令他悲憤的是,他這好歹也是受傷進醫院了,而來醫院看望他的,除了他自己的通訊員,就只有科委的辦公室主任——這主任可是許純良的人,與其說是單位的關懷,還不如說是看熱鬧來的。
科委的人不來也就算了,連跟疾風廠有業務關係的供應商和經銷商,也沒人來,祁主任心裡這個惱怒,也就不用提了——雖然他也知道,商場中人見風使舵、規避風險的意識,一點不比官場中人差,但是他心裡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想到往日裡那些競相諂媚的面孔,齊齊不見了蹤跡,祁偉心頭的火氣,真的大了去啦。
不過就在夜裡十點的時候,又有訪客到了病房,正是殷放的司機龐勇,祁主任在兩個小時前,就將自己捱打的事情彙報給了殷市長,市長表示說我知道了,也沒再細問。
至於說現在出現的為什麼是司機而不是秘書,祁主任心裡也有數,侯秘書是從鳳凰市政府裡挑出來的,雖然也屬於領導親信,但是跟本地人瓜葛太多,倒是這個司機,是殷市長的關係直接推薦來的。
“老闆要我過來了解一下,你的傷勢怎麼樣,”龐司機說話也是直來直去,“再瞭解一下今天衝突的細節。”
“不是衝突,是陳太忠當眾打人,”祁偉沉聲發話,這兩個措辭,代表的是不同的含義和性質,他必須指出來。
事實上,他對殷放不能親自來看自己,有點微微的不舒服——我可是在為你衝鋒陷陣。
“嗯,陳太忠為什麼打你?”龐勇並不計較這個措辭,他雖然只是司機,但是好歹也三十多歲了,又在軍分割槽裡當了不短時間計程車官,談吐也是很到位的。
“科委資金緊張,我卡了點貨款,卡到他老爸頭上了,”祁偉很坦然地回答,“我又沒說不給……你看他把我的手打成什麼樣了。”
“……”龐勇沉默了起來,好半天他才嘆口氣,“我來的時候,老闆就說了,你卡誰的錢不好,卡陳太忠老爸的錢?”
合著在祁偉打電話之後,殷放也沒有閒著,著人瞭解衝突的內幕,等他搞明白之後,真是哭笑不得,當場就黑著臉嘀咕一句,“卡陳太忠老爸的錢……這個祁偉辦事,怎麼就這麼不靠譜呢?”
許純良想的沒錯,殷市長眼紅科委的資金,真的是很久了,科委倒是也算市政府組成部門,可這個錢,總是要自己親自花才比較爽一點。
而且,科委的成績雖然能算到市政府裡,但是市政府自己能搞出業績的話,那就要更名正言順一點。
一開始的時候,殷市長以為靠自己的級別壓制和種種辦公室手段,慢慢地就能讓市科委俯首帖耳,但是嘗試了一下之後,他發現這有點一廂情願。
就是邱朝暉想的那樣——陳太忠和許純良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同時,這哥倆之間還沒什麼供人挑撥的餘地,這樣的組合,真的令很多別有用心的人絕望。
但是等陳太忠離了天南,殷放就少了很多顧忌,於是他就一步一步地擠壓,試探許純良的底線——許紹輝的兒子就怎麼了?姓許的你再大,總大不過蔣省長吧?
然而令他惱怒的事情,也就是在這裡了,許純良雖然是步步後退,卻是退而不亂,前一陣更是使出了釜底抽薪的手段——科委開始償還國外投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