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說些什麼,不,他要說的很多,可是……
可是,就在他張口之極,他的身後卻有個聲音傳來。
“小秦,忙完了嗎?我來接你回去了。”他忙不擇地的回頭,卻看見一個極其高大極其優雅極其帥氣的男人站在離他一米開外,他的眼神沒有看他,而是看著秦子心在。
這個男人大約三十歲不到的樣子,貌似沒有看見他一般,直接從他面前越過,伸手去拉了站在墓碑後的秦子心,然後他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裡捏著一把雜草,就那麼從容的從他的面前走過去了。
她自始至終沒有看他一眼,哪怕從他面前走過,她的眼神都沒有朝他身上瞟一下,反而是低著頭,跟那個男人走得很快很快。
就在她走過他身邊的一剎啦,他本能的伸手,想要去抓住她的手,想要讓她停下來,可是,他伸手好像慢了那麼一秒,終究是沒有抓住她另外一隻手。
看著她小鳥依人的依偎在那個男人的身邊,300米的山路,他們走的不快不慢,她始終沒有回頭,那個男人也沒有回頭。
他站在秦有為的墳墓前,停駐很久很久,直到山腳下傳來汽車啟動的聲音,他才恍然明白,她已經跟著別的男人離去。
轉過身來,她放在這裡的東西並沒有收拾走,那些水果那麼新鮮,那蠟燭燃得正旺,三支檀香的煙味有些濃,刺得他的眼睛受不了,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
那份東坡肉特別的誘人,還有那個卡通的保溫盒,她走得如此的匆忙,就連保溫盒都不要了。
他慢慢的蹲下身來,把這東坡肉端起來,放到鼻子邊聞了聞,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他的口水再次忍不住饞了下來。
幾乎是用手拿起這塊東坡肉,他放到嘴裡咬著,眼淚卻因為香菸的緣故越發的流得洶湧了,他想,他的吃相一定非常的難看。
如果她看見了,會怎樣的嘲笑他?
記得六年前在北川,她帶他去山上吃叫花雞,他那時大腦裡的叫花雞是酒樓裡用荷葉包裹著蒸出來的,剝開荷葉,就能聞到荷葉的清香味的那種。
然而,她帶給他的叫花雞卻是他從未見到過的,甚至從來不敢想象的。
她早上出門時偷偷的從外婆的院子裡抓了只母雞,然後還特別調皮的對他吐了吐舌頭。
他不知道她要怎麼做叫花雞,因為一隻活雞沒有殺沒有拔毛,山上沒有工具,如何能折騰出叫花雞來?
可是,到了山上他才知道她有多壞有多本事,她居然直接在水田裡撈了一堆溼泥巴,把各種調料放進泥巴里揉好,然後再把這摻雜了調料的泥巴糊在活雞身上,整個母雞身上糊著厚厚的一層泥土,最後連它的頭都沒有放過,全部糊上。
母雞終於不能動彈,她在山上挖了個坑,然後把這泥土母雞丟進去,找來一對的柴禾,燒了整整兩個小時。
當時他的心震驚的幾乎要跳出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殘忍的**的方法,於是忍不住說太殘忍了,這樣做出來的東西他都不敢吃。
她沒在意的說,這有什麼殘忍的?雞鴨鵝和豬一樣,都是養來吃的,只是我這叫花雞稍微特別了一點點。
的確是特別,而且不是一點點。
當兩個小時後,那隻泥土母雞從土坑裡泡出來,那香味即刻透過燒乾的泥土傳到他的鼻尖,他等不了她動手,就搶先找了跟木棍子來打那燒得乾裂的泥土。
她笑著著說不用棍子打,用掰開就可以了,泥土一塊一塊的掰開,雞毛和雞皮都隨著泥土而去了,露出白嫩噴香的雞肉來。
他開始以為自己不會吃的,可是,真的看見這雞肉,他把她的殘忍忘到了九霄雲外,和她搶著吃,一隻五斤重的大母雞,被他們倆直接吃光了,只剩了個雞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