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下有姑娘挎籃子在賣花,窗戶一開啟,濃郁的梔子花氣味充盈整個房間。
雲起雙手抱臂,懶散地倚靠在窗臺邊上,看著於方鏡乘坐的馬車從巷尾慢慢消失。
他輕笑著轉眸道:“這滑頭,既要在我們面前賣個好,還不想就這麼得罪薛泰,又順水推舟把周家案子過渡到我這裡,一舉三得啊。”
陸安然餵了一口涼茶進嘴裡,舌苔發出點微苦,“聽於知府的口氣,好像周家被滅和他們如今所做的事情有關。”
再說得清楚點,比如利益糾葛。
“周管家說周厚準備帶全家逃離,從周家人收拾的行禮來看,此話不虛。如果不是夜叉索命,那麼他為何這麼做?”
陸安然清眸如雪,“周家不能繼續留在此處。”
雲起手指輕點窗臺,“也就是說,有不得不讓周家離開的原因。”
“或許夜叉,”陸安然停了一下,緩緩吐出,“恰好成為了周厚搬家的契機。”
正好帝丘縣出現夜叉殺人,如果周家心懷鬼胎故意把夜叉這樁事往大了宣揚,利用這個機會逃離帝丘。
雲起立在窗前,有陽光落入眼中,清絕的面容漾起一抹自信笑容,“莫非真如本世子所料,周家的夜叉和別人遇到的夜叉,不是同一個物種。”
陸安然稍微想了下馬上理解過來,言外之意,周家的案子和其他死者歸為兩案。
“墨言。”雲起朝外召喚道:“查一下週傢俬自開挖的銅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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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茶樓出來,陸安然多看了兩眼賣花的姑娘,她動作幅度不大,只是腦袋稍微偏了偏,誰知讓雲起看在眼裡。
“想要?”
陸安然否認,“不是。”
雲起揚起眉梢笑了笑,桃花眼流露出一股恣意,“想就說想,我又不會笑話你。”
他徑自走過去往花籃裡一看,除了帶綠葉剪成枝的以外,還有一個個梔子花手環,雪白的花朵圍繞一個圈,在綠葉間肆意綻放。
“要哪個?”雲起好整以暇道。
陸安然抿了抿唇角,癱著一張臉道:“花環。”
雲起笑出聲,扔了銀兩過去,“來來來,籃子裡所有的花環都給我。”
賣花姑娘一驚,“公子,錢給得太多了,我找不開。”
“不用找,本公子高興。”
賣花姑娘喜不自勝,乾脆把籃子都遞出去,還特別殷勤道:“姑娘,我給你帶上吧。”
一盞茶後,陸安然右手多了一個花環,粉色絲帶與花朵重複纏繞在纖細白皙的手腕上,使得芳香如影隨形。
她眼中不見多少欣喜,反而眸色幽深,像是透過梔子花在看另一層事物。
雲起撥了撥籃子裡剩下的花朵,“美人如花,相得益彰,所以不用不好意思。”
“謝謝。”陸安然撫上嬌嫩雪白的花瓣,唇齒間溢位一聲很低的嘆息。
雲起耳尖,立馬問道:“嘆什麼?”
兩人走到馬車前,沒有急著上去,陸安然道:“北地嚴寒,這個時節凍土才開始融化,並沒有這種花。”
雲起似有感悟,“你若喜歡,日後弄些南方的土壤回去精心培植便是。”
陸安然沒有接這個話茬,自顧道:“我第一次看到這個花,其實是一幅畫。”
“畫?”
“嗯,在我爹的書房裡。”話有餘韻,帶著煙雨天的迷濛,“畫上人手上就有這樣的花環。”
陸安然沒有說,畫上的人是她母親,而陸遜和她說——
“第一次遇到你母親,她的手上就帶著這樣一朵梔子花的花環。”
那個時候,陸安然知曉了這花的名字,但比之更大的疑惑在於,“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