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搬了一個新的圓桌子,能坐十幾個人那種,往大槐樹下一放,夕陽斜照、晚風輕拂,頓時有幾分悠哉的賞景納涼的閒趣意味。
秋蟬手腳利落,一口氣做了十六個菜,大盤小盤擺得滿滿當當,分著筷子,樂呵道:“府中好久沒這麼熱鬧,跟過年一樣。”
陸安然從房間裡出來,往左看尋清和馬大師各穿一身道袍,遇到了還互相打個稽首念句法號,令人錯覺恍如來到了道觀。再看右邊,鹿陶陶拽著鳳傾的紅色衣袖,而鳳傾揪著鹿陶陶小辮子,兩個人邊走邊扭打在一起慢吞吞挪過來。
上邊墨言蹲在樹梢上,下面觀月抱劍靠著樹,另一頭雲起翹著腿躺在樹下,對面坐的端方的是南宮止。
陸安然頓覺得有點頭疼,這些個畫風完全不同的人,到底是怎麼都湊齊在這裡。
“陸姑娘。”南宮止先看到,客氣地起身打了個招呼。
陸安然冷淡地頷首,心中明白南宮止大概是過來和雲起探討案情相關。
“小哥哥你來啦?”鹿陶陶看到南宮止眼睛蹭亮,放開鳳傾跳到座位前坐好,對南宮止勾了勾手指,“坐我旁邊唄。”
鳳傾氣哼哼地拉平袖子,翻了個白眼:“花痴。”
鹿陶陶眯眼:“小呆雞你罵誰花痴呢?”
“你才是小呆雞!”
“是你是你,就是你,要不然你是臭老母雞呀,咯咯噠。”
鳳傾氣的鼻子都歪了,扭頭往另一個方向走,他要離鹿陶陶最遠!
結果一轉身不知道後面多了個人,直接撞了上去,捂住鼻子連退三步,控訴般抬眼瞪過去:“你誰啊?”
祁尚略低頭,有些驚訝的看向瞪圓了眼睛的鳳傾,見他捂著臉只露出一雙眼睛,格外大而圓,像會說話一樣蒸騰著熊熊怒意。
“抱歉,我不知道你會突然轉身後退。”
這個道歉就很讓人生氣,鳳傾怒而道:“你是不是想罵我不長眼?”
祁尚不知道他會這麼強詞奪理,冷靜道:“不是,我誠心表達歉意,如果你哪裡受傷,我帶你去看大夫。”
鳳傾滿臉不可思議,這個人居然暗指他是弱雞,被人撞一下就要看大夫那種!
“你才看病,你全家都有病!”
祁尚皺眉,他生平所見不講道理者,除了鹿陶陶之外,這個似乎更嚴重。
鳳傾憤憤不平的揉了揉鼻子,緩過勁疼痛帶著酸意沿著鼻樑一路往上,一雙眼睛蒸騰起水霧,彷彿一眨就會滴落出來。
祁尚看著他雪白麵容上突兀的紅彤彤的鼻子,以及滿眼委屈淚水打轉的模樣,想著雖然嘴硬,但到底還是個孩子,都快委屈哭了。
頓時心中不滿消退,內疚升起來,安慰的姿態用手輕拍了下鳳傾的腦袋,想了下人家怎麼安撫小孩來著,半晌道:“別哭,待會給你買糖。”
鳳傾本該跳腳,卻在那樣溫和的眼神與僵硬的手勢下,張大了嘴,遲遲沒有發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