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山,三面環山一面傍水,山清水秀,綠樹紅花遮天蔽日。
裡面還有一條瀑布,似銀河之水從天滾落,氣勢滔滔,附近不少文人雅士經常慕名前來,為之作詩百首不止。
然而此刻兩個人略微狼狽地出現在這裡,不是來賞景也非單純路過,而是逃亡至此。
子桑瑾伸手拉了一把孟時照,後者扶著大石塊坐下已經氣喘吁吁。
距離那日被子桑瑾佔用馬車又挾持走,已經過去三天時間,也被後面追兵追了三天。
子桑瑾走到瀑布下面的池子裡洗手,而後將手臂上滲出血的布條解開,清洗的時候因為疼痛皺緊眉頭卻自始至終沒有發出一聲。
給自己纏布條不太方便,子桑瑾的姿勢有些彆扭。
孟時照走過去,“殿下,臣女來吧。”
子桑瑾好奇地看著低頭幫他包紮傷口的女子,他能察覺出她的不悅,自然,任憑誰被無辜牽連都會不高興,但她控制得很好,起碼沒有擺臉色。
“殿下不用這樣看著臣女,不管臣女是否願意,已然無法改變,還不如順勢而為。”
是個聰明的女子,子桑瑾想著。
“不用再叫我殿下,如今我不過是外人口中的亂臣賊子罷了。”
孟時照打上結,退後一步,“我們要到何處去?”
子桑瑾撿了根棍子在地上畫一個圈,對著圈劃出去一道直線,停下的地方繞了一圈,“涼州城。”
孟時照驚訝,“西北部,距此地千里。”
“嗯,到了昌平府轉水路,而後經過北燕,再繞道沙珈城。”子桑瑾道:“你放心,到了北燕,我就放你回去。”
“你不怕我告密?”孟時照不明白。
子桑瑾笑了笑,陰鬱的眼底釋放出一抹神采,“到了那裡,他們想抓我就難了。”
孟時照斂眸,“難不成那裡有殿下的……人?”她想說軍隊,又覺得這樣直白說出來不妥。
子桑瑾沒有應這句話,他對孟時照說道:“你先休息片刻,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吃的東西。”
孟時照實在走不動,她一個大家閨秀出門皆馬車,這輩子加起來都沒有走過這麼多路,其實這會兒腳底磨了好幾個水泡,水泡破了又紅又腫,每多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只是她生性要強,硬是忍著沒有說。
她想著,即使說了估計也沒用吧。
子桑瑾確實沒想過這些,他帶著孟時照不過是為了她的父親隸城刺史孟學禮,子桑瑾需要孟學禮的支援,不過孟學禮態度曖昧,始終不曾明確表態,子桑瑾便用孟時照當作籌碼,來刺激一下孟學禮。
他雖是東宮太子,但這些年日子不好過,學武后時刻勉勵自己不能放鬆,所以逃了一路還能活蹦亂跳。
從一棵樹上跳下來,用衣服兜了十幾個果子,果子一半紅一半青澀,聞著有些像青柿子的味道,不知道嚐起來如何。
池中倒有魚,但是點火容易引起追兵注意,所以這一路只能吃乾糧喝點河水填充,如今連乾糧也沒了,就來採野果充飢。
走了幾步,子桑瑾敏銳地感覺到不對勁,正要發力時,十幾個手持長劍的禁衛軍出現在他前方不遠處,他下意識抬頭,果然見到旁邊半山腰埋伏著另一群拉緊弓弦的禁衛軍。
人群從中間分開,走出一道頎長身影,一身絳紫色皇子服飾,邁著穩健步伐,於高貴中透出無邊的從容。
相比而言,曾經高高在上的太子服飾髒亂,前擺還被他拉起來兜滿野果,發冠微斜,不少髮絲從裡面鑽出來,凌亂地撲散在臉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南宮止微頷首,“太子。”
子桑瑾自嘲:“如今你我位置置換,該我一個庶民向大皇子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