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斐點點頭,“其實這麼多人在單身的圈子裡轉,無非也就是因為想找一個能陪自己、而不是陪別人過一輩子的人。一輩子太長了,總要找個合適的人,過適合自己的日子。”
“那麼你呢,怎麼打算的?”江岳陽看著段斐,略頓一下才問。
“碰吧,碰見合適的,就再賭一把,”段斐看著遠處嘆口氣,“前幾天在網上看帖子,有人說的很讓人心酸,說是一個女人離婚了,帶著孩子,要是女孩子還好點,將來繼父還能得點嫁妝,要是男孩子呢,就比較讓人怵頭,會覺得多了起碼一間房子的負擔。要照這個理論來說,我還得感謝我們家果果是個女孩子。”
她這話真的太心酸,江岳陽突然不知道該接一句什麼好。
身後客廳裡隱約還能傳來顧小影和許莘的爭吵,江岳陽回頭,看見她倆一邊分一罐護手霜一邊唇槍舌劍。段斐也回頭,剛好看見顧小影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教育許莘:“感覺?大姐……咱們都不是小女生了,誰還講感覺啊?你就不能現實點,先看看這個人適合不適合過日子啊?我跟你說,你甭挑剔得這麼歡實,等你好不容易找到兩廂情願的男人了,你也三十好幾了,一結婚就得生孩子,你連二人世界都沒享受過,你虧不虧?”
許莘嘴硬:“才不會,我說了算!我就不生孩子,你們能把我怎麼著?我告訴你啊顧小影,你別拿我爸媽那副腔調跟我說話。我就不明白了,你們怎麼自己都不肯將就,偏要我將就?我不就是比你們結婚的時候年紀大了點嗎?那充其量也就算是積壓貨品,也沒過保質期啊!”
誰知顧小影突然嘆口氣:“唉,算了,說你幹嗎呀?我自己還天天被兩個爸、兩個媽催到頭大……我也沒過保質期呢,他們著急什麼?”
隔著一道紗門,段斐也嘆口氣。
江岳陽依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是跟著嘆氣。
(11)
其實許莘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挑下去了,可是也不能一點都不講究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許莘站在年僅三十一歲的助理研究員面前,看見對方穿著一件鼓鼓囊囊的黑色羽絨服,配一條略有些褶的西褲,用帶有本省某欠發達地區特色鄉音的普通話,好脾氣地問:“咱們,走走?”
許莘抬頭環視一下冬天裡偌大的、寒風蕭瑟的中心廣場,再低頭看看自己腳上七分跟的高跟鞋和身上不怎麼厚實的裙裝與薄薄的羊毛外套,內心激烈地拼殺了一下:一個聲音說,帶他去咖啡館坐而論道吧,犯不著為了個不解風情的老男人委屈自己;另一個聲音說,人家都提出要在廣場上散步了,去咖啡館誰掏錢?就算自己願意掏,人家會怎麼想……
拼殺半分鐘後,許莘認命地點點頭:“好吧,那就轉轉吧。”
年末,小北風嗖嗖地刮,許莘縮縮肩膀,哀怨地看看四周,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滿廣場上,只有音樂噴泉還在不緊不慢地唱著歌曲噴湧,許莘仔細聽聽,發現背景音樂居然是《命運》,頓時內心悲愴得無以復加……
正悲愴著,助理研究員好心地問許莘:“你冷嗎?”
出於禮貌,已經不止一次栽在“愛面子”這個缺點上的許莘迅速調動已經凍僵了的臉部肌肉,笑笑答:“還好。”
“那就好,”助理研究員也笑笑,他笑的時候許莘注意到他有兩顆小齙牙,“現在的女孩子都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審美潮流,我是不敢認同的。你跟她們不一樣,大方,實在。”
知識分子對許莘同學的評價實在是高,令寒風中的許同學不得不再次調動肌肉笑一笑。
“聽說你是少兒出版社的編輯?”助理研究員顯然對這個職業很滿意,“咱們算是同行啊,我們去年做本省文化產業藍皮書的時候,我就是做的出版這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