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突然俯低了身,湊近了她,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額角。
太突然了,奚柚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他的手落了空。
四目相對,氛圍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陸枕川重新上前了一步,她的身後是牆角,退無可退,只能被迫讓他進入她的安全範圍內,全然是他身上清冽的雪松。
他問:「躲什麼?」
奚柚微微發怔,少年垂著眸,近到她像是能數清他的眼睫。
她移開視線,隨口道:「怕你打我。」
陸枕川聽笑了,「我在你那兒,是這個形象?」
奚柚認真:「差不多。」
一般家長看見自己崽子和別人打架,就兩個反應,一是念叨,這他剛才沒唸叨,那就只有第二個可能——揍人。
好在還是她警惕過度,少年動作放得輕慢,掌心輕輕揉過額角,力道把控得很好,她只感覺到了癢。
休息室裡沒開燈,光影打下來,連呼吸都像是變得輕了些。
奚柚低頭就能看見他鎖骨上的小痣,點在冷白深陷的鎖骨線條間,莫名含著幾分欲氣。
陸枕川:「有點兒紅了。」
「猜到了。」奚柚嘟囔道,「硬邦邦的,我像撞到石頭了。」
沉默了一會,少年的清潤的笑聲細碎,像是帶著調侃。
奚柚摸不著他的笑點,「你笑什麼?」
「沒。」
奚柚百無聊賴,視線在休息室裡掃過了一圈,那邊擺著幾套女生的裙裝,花裡胡哨的,還有各種顏色的頭髮。
「這件不是a班的休息室嗎,衣服是?」
陸枕川:「之前動漫社的s,沒收走。」
奚柚:「這樣。」
她還以為他打算實行之前女裝跳舞的idea。
「剛才在樓下,」陸枕川轉移了話題,慢悠悠道:「就這麼相信我嗎。」
「唔?」
陸枕川懶聲道:「萬一,我沒贏呢。」
奚柚忽然想起來自己在懟熊徐的時候說的話,現在怎麼看她當時那個舉動都有點奇怪。
她耳根後知後覺發熱,「不是,我就是看他太煩了。」
她在心裡補充:反正他能贏。
不管。
陸枕川饒有興趣,笑著問:「是嗎。」
「……」
奚柚覺得有解釋的必要,「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就是我嫌他煩。等下比賽你不用想太多,輸贏不重要。」
陸枕川收回了手。
奚柚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突然籠罩下了黑暗,他不知道是從哪兒變出來的鴨舌帽,戴在了她的頭上。
他的手法粗糙得很,往下拍,帽圍太大像是蓋住了眼睛。
奚柚推開他的手,自己把帽簷往上抬了些,「你讓我過來,就是因為這個?」
「不是不喜歡被拍。」陸枕川淡聲道,「能少點麻煩。」
奚柚愣了一會,抿著唇沒說話,這個畫面好像有些似曾相識。
最開始剛火的那段時間,總有人會偷拍她,在練功房的時候也確實算不上好看,加上角度千奇百怪的,她很厭煩被拍。
那天在練功房門口被堵的時候,他也是這樣,隨手把帽子戴在她這兒,懶洋洋地說,「妹妹還挺麻煩。」
從前就是這樣。
他會考慮到身邊人的細節,在雲淡風輕裡,做的永遠比說的多。
「怎麼還呆住了。」陸枕川笑著問,「擔心籃球賽輸了?」
奚柚乾脆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有一點點吧,如果我真打賭了,你會贏嗎?」
少年輕拍了下她的頭,笑意懶散張揚,「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