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見狀知道這是對方的最高出價格了,再看當鋪大小和朝奉的態度,感覺這個鏈子在這地方也許就是值八塊錢,再說快晚上了,身上沒錢還能去哪,當下點頭同意。
朝奉當即取了張黃紙,揮毫潑墨,一邊寫一邊高唱:“進金鍊子一條,活當八塊鷹洋,月息一角五分,棧租四分,限期三個足月贖回。”完了把其中一張黃紙塞給楊銳,同時木臺另外一邊,一個賬房把算盤撥了撥,又聽錢的嘩嘩聲,裡面扔出來八個大洋在臺子上,楊銳接過大洋,沒有吱聲,只是死死的看著黃紙——這是一張當票——左下角的寫著rì期:光緒二十八年九月廿rì。
光緒二十八是什麼年代?楊銳只記得光緒二十年是甲午海戰,1894年加八年,那麼現在是1902年,再過九年就是辛亥革命,清朝滅亡。等回過神來,他壓著自己因為激動害怕而抖動的聲音向朝奉問道:“請問這邊哪裡有旅館,就是客棧?”因為激動,他連說了兩遍對方才聽明白。
朝奉搖頭,倒是付錢的賬房說出門向右走二里多路就有。出了當鋪,在天黑不久楊銳終於有了個落腳之處了。
旅館有點偏在小巷裡,天黑也看不出招牌,門臉不大,房間不多。不過老闆倒是熱情,同時隔壁有個麵館可以吃飯,想到再走也未必能找到其他住處,也只有在這住下吧。安排的是個單間,在兩樓,可是沒有衛生間,老闆說茅房在樓下院子的一角,大號去茅房,小號房間裡有夜壺,洗澡倒是沒有,只說街對面有個澡堂子可以洗。房間裡倒是整潔,旅店提供的要加錢的被子也很乾淨,只是房間裡總是有一種爛木頭的味道讓人不自在,以致當服務員——估計就是老闆的老婆——鋪好被子撥亮煤油燈走了之後,楊銳還站在門口沒有進去,黑黑的走道,昏暗的房間,搖曳的燈火,走道時樓板的咯吱聲,他心裡暗想,不會是聊齋吧。
在1902年深秋的上海租界小旅館裡,在煤油燈的照耀下,楊銳的腦子稍微冷靜了下來,開始整理思緒,在記事本上畫著,想下一步怎麼辦。
能不能回去是不確定的,隱約記得下午接電話的時候自己在弄堂裡來回走著動,然後手機忽然就斷了,眼角邊也彷彿有亮光,再後面手機就沒了訊號,四周就是過來之後的樣子了。到底是自己觸動了什麼然後穿越,還是因為遇到了什麼穿越?前者是否可以再次觸動,後者是不是能再次遇見的?也許自己再也不能回去了,但是自己還是要每天都去那個弄堂裡走走,就在那個穿越的時間——下午四點五十六分——手機通話記錄上的時間。
還要做好回不去的準備,現在自己只有七塊四角九分,住店三角五分,晚飯吃的肉絲麵六分,這樣每天要花五角三分最少,以每天花六角算還能過十二天。最好是要找個工作,做什麼呢,自己就是個水果販子,雖然大學是學商科的,但是在這個時代好用嗎,如果是理工科的話,那情況就不一樣了,英語倒是四級,口語太差,德語學了一年,簡單對話會,可做文職的話誰會用一個沒學歷沒身份沒擔保的人,按說這個時代學徒都要人當保的。
正當的工作是一時無望,非法的自己也不會啊,不是特工出身,也不是特種兵,沒有實力打劫,對歷史事件瞭解的也不清楚,沒辦法忽悠誰,鑽歷史的空子。哎,總不能去拉車扛麻袋吧,楊銳頭開始大了。
自己還有什麼東西呢,膝上型電腦、兩個手機——電話的頻繁使他不得不帶了兩個手機、相機、幾個橙子樣品、電子稱、糖度計、果卡,剩下的就是衣服了。還有一個拉箱,裡面都是大學時候用的東西,雜七雜八的,大部分都是教材,之前一直放在同學家——這些要麼不能拿出來,要麼就不值錢,唯一值錢的就是筆記本手機了,可是在這裡哪有電啊,要想有電最少要等到辛亥年吧。手機是有電,可筆記本電池電基本沒有——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