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楊無名帶人拿鞭子當街把李烈祖的小兒子抽了個半死。
“再一個,就是要恪守本分。特別是那些心腸軟的、腦子傻缺的,想以賤犯貴、因貧欺富,都要嚴禁,明白嗎?”楊銳補充著。
前一個楊銳反覆教導叮囑過。楊無名記得極牢,但後面那些年青的他並不理解,他道:“父親,難道災民賑災都不對麼?”他不解道。
“你把道經第五章背一下。”看著兒子不解,楊銳只得耐著性子再教育。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曲,冬兒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先秦諸子,儒墨道法名兵雜縱橫陰陽,這九家的典籍小學生都要背詠,道德經更是位列第一。是故楊無名非常自然的一口氣背完。
“明白了嗎?”楊銳見他背完,看著他再問。
“明……,還是不明白!”楊無名搖頭。“即便是聖人,也應仁者愛人。以芻狗對百姓,此為不仁;而聖人不是天地。百姓沒辦法痛斥天地,但卻有辦法報復聲討聖人。”
“然後僅僅是為了自保,聖人就必須以自己為芻狗去祭奠百姓?”楊銳笑問道。
“這……”楊無名眼睛一轉,再道,“可孟子有云:君子窮則當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又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而張子有也言:君子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故而吾人當……”
“什麼狗屁東西!”楊銳有些不高興,“哪個酸儒講的?”父親不高興,楊無名不得不住口看著他。楊銳見他如此,只道:“剛剛還說聖人不是天地,現在就想著兼濟天下、為萬世開太平,這不是天地是什麼,這幾乎都快成神了!這儒家從孟子開始就嚴重歪樓,之前也很歪樓,雖帶了些人氣,可根本就不顧天地大道,其所作所為不過是那些酸儒想建功立業、青史傳名罷了。
何為君子?威武不能屈是,貧賤不能移也是,但更重要的是道德不能迫,血淚不能曲。宇宙間的恆星一般,它自有自己的軌道,自有自己的品性,絕不是為了其他什麼而活的。沒有這種心性,不能稱之為君子,只是一個取悅小民的反覆政客。
心性需如此,再則是務必明白:歷史的演進從來都帶著鐵和血,或者借用布林什維克的詞語,歷史發展是唯物的,是不以人的意志和仁慈為轉移。它是徹徹底底的惡,必須吞噬人的血肉生命才能前行。麥克思在書上把這一點寫的很清楚,但是布林什維克做的時候卻很糊塗,以為解放工人就能不付代價推進歷史,結果則是救出了本該作為祭品的工人,送上了本不是祭品的農民。反正都是祭品,但這樣做的效果還不如不換。你們這些人生在富貴之家,將心比己下,以為可以解救那些過得不好的人,但這麼做的結果就會和布林什維克一樣,看上去是救人,其實是在害人。”
“難道沒有折中辦法?”楊無名謹記父親說的每一個字,但追問卻不耽誤。
“沒有!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楊銳搖頭。“只要競爭規則是公平的,同時沒有人靠官商尋租作弊、靠不公平競爭牟利,那結果自然是獎勤罰懶、獎優罰劣。會餓死只能是兩個原因:要麼是該死——歷史的進步本就要有血肉祭奠;要麼是活該——本來輪不到他,他自己犯傻找死,再無其他。”
楊銳說到此處,忽然瞪著楊無名詫異問道:“有人在學校裡宣揚聖母思想?”
“沒有!”楊無名趕緊搖頭,“沒有的事。”
“沒有就好,宣揚這種思想的人應該吊死!”見兒子說沒有。楊銳這才把目光從兒子身上挪開——為了培養貴族子弟,復興會專門遍請中外名師設立了貴族學校。校址就在通化,楊銳是名譽校長兼哲學、經濟學、管理學教授。得空的時候還要去做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