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選了皇城裡面最少人走的路,直接走到了東六所。
到了東六所的入口處,小太監突然停住了腳步。
東六所裡面很安靜,看上去似乎和平常沒什麼不一樣。但偏偏小太監卻覺得有些不對,可一時間他又不知道不對在什麼地方。
小太監試著往前走了兩步,眼看著腳已經要踏進東六所的入口。而入口後面的牆壁左右,蕭殺、千絕行這些高手早已經埋伏良久。
若說蕭殺他們洩露了氣息或者殺氣讓小太監感覺到,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作為一等一的殺手出身,他們對於氣息的控制早已經到達了收放自如的地步。
可最終小太監還是沒有踏進東六所的入口,而是在猶豫五息時間以後,轉身就開始跑。
他終於明白了不對的地方在何處。
安靜。對,沒錯,就是安靜。
皇宮裡雖然詭計多,東六所平常雖然也很安靜。但總免不了會有蟬鳴蟲叫,總免不了會有微弱的呼嚕聲或者翻身的聲音。
可是今天什麼都沒有,太安靜了。
安靜的不正常,安靜的讓人心裡發毛。
轟!突然整個通往東六所的通道全都亮起了火把,整條通道在這一瞬間亮入白晝。
小太監驚恐地抬頭看過去,只見通道的盡頭處,江夏正穿著一身蜀錦白衣,披著黑色披風。
江夏此刻也正抬頭幽幽看過來,說道:“我一直想不通。你當初對於楊廷和來說已經沒有了利用的價值,可為什麼他在談條件的時候,還是提出了讓我饒你一命。
今天我才明白,原來你背後還有人在欣賞你。好久不見了,我該稱呼你朱厚熜還是侯聰兄弟?”
小太監摘下頭上的帽子,露出的正是朱厚熜那一張俊俏的臉。火光照耀下,朱厚熜黑白分明的眸子充斥著滿滿的不可置信,以及濃濃的恨意。
“你怎麼可能知道我會來?”
江夏微微一笑,道:“你不來,誰來教我家載江批閱奏章?”
“你……”朱厚熜臉色頓時慘白,“你怎麼可能知道?”
江夏一步一步地走到朱厚熜面前,他將手中一張紙條展開放在朱厚熜面前晃了晃。江夏道:“皇上賜我麒麟御座,我一坐上去就覺得有些硌屁股,我仔細用屁股感受了一下,這才確定那軟墊之中有一個小鐵球,在鐵球裡面我就發現了這個。”
朱厚熜往那張紙條看去,只見紙條上那尚顯稚嫩的董體字寫著:“黃仁勾結奸人,意圖挑撥載江與太傅。載江假意聽從,於昨日方知奸人是已故興獻王之子朱厚熜。載江偷聽朱厚熜與黃仁談話,方知朱厚熜背後尚有一人,朱厚熜稱其為‘太傅’。載江視太傅如親父,斷不會受人挑撥,望太傅能助載江剷除奸佞。”
紙條上所有的話在朱厚熜看來都沒有什麼,但偏偏那一句“載江視太傅如親父”讓朱厚熜整個人都洩了氣。
他苦笑了一下,搖著頭道:“錯了……都錯了。我與太傅,都錯了……”
江夏笑了笑道:“你們以為皇家無親情,載江必然不會絕對的信任我。但是你們忘了,載江自六歲就跟我。我視他如己出,他自然不會辜負我。”
說完,江夏把手中的紙條小心翼翼地收起來,然後抬頭看了看天空。
夜空之中,原本遮住了明月的烏雲已經散去,只見月光皎潔,星光璀璨。
江夏臉色突然就變得凝重起來,然後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道:“走吧,隨我一起去見見那個欣賞你的人。”
說完,江夏轉身離開。
皎潔的月光,拉長了江夏略顯孤獨的背影,江夏的每一步,似乎都走的很沉重。
朱厚熜一言不發地跟著江夏,來到了李府。
沒錯,就是李府,李東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