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了蟹,顧子青吃了一口,確實和往日吃的洗手蟹不同,因醃製的功夫長,更加入味,又凍過,蟹肉吃起來咯吱咯吱,很有韌性。
小華哥兒又送了一殼黃子過來,這黃子微微有些硬,又有點粘牙,口感非常好。
顧子青讚不絕口,喝了一口桂花酒,頓時覺得從胃裡到胸口,一路暖呼呼的。
小華哥兒見他連吃了倆,就勸:“二爺,這螃蟹畢竟大寒,又帶著冰碴,您還是少吃些。”
顧子青又吃了一個,這才停口,歪坐在凳上,自斟自飲吃起了酒。
79過年和梅花素面
寒來暑往;轉眼入冬進了十一月;顧子青做海上生意;其中有一個闍婆國;在海東南邊,每年十一、十二月發船,順風而下;一月即到;那國正是出口胡椒、檀香、丁香、白豆蔻等香料,顧子青最近就是忙著這批生意的事。
轉眼又是年下;各處鋪子盤賬,顧子青忙得臉上又蓄起了鬍子,也沒時間叫林忘到跟前說一兩句話;林忘又鬆散了起來。
林忘自個也是矛盾,他心中不想顧子青對他有什麼特殊想法,但又因顧子青曾多次幫過他,最心底還是感激他的,再加上他是廚子,見顧子青最近忙得上了火,做菜時不自覺做一些對他有益處的敗火菜,他自己不聲張,以為沒人發覺,卻不知顧子青早已留意到了,越發覺得他貼心。
眼見離年日近,府上更是忙了起來,又因顧府沒有管理宅院的女主人,一應事物都是由幾個管家操辦,一方面開了宗祠,著人打掃,收拾供器,置辦供品。另一方面,又是闔府上下整個掃塵洗地,更換擺設。又有人負責給眾人裁剪新衣裳,有人安排請客送禮單子,有人負責年底賞錢,有人採買負責採買年貨,皆忙忙碌碌。
林忘守著廚房,1+…*見年貨一車一車往府上拉,除了雞鴨魚肉,米麵糧豆,還有山上獵人賣的野味,各種乾貨、醬貨、果子,這一日又有人送了幾個缸子進來,紅色蠟紙封著口,林忘知是吃食,卻不知是什麼,便問了出來。
採買回道:“這是紅糟鯪鯉,信州的特色吃食,底下的人孝敬咱們二爺的,二爺也愛吃這個。”
林忘聽他說鯪鯉,便本能以為是種魚類,又見醃在罐子裡,不過是醃魚,也沒在意,後來開了了一罐,見裡面紅綢綢,先是一股米酒香氣,撈出被染成紅彤彤的肉塊切碎盛在小盤裡,林忘見那肉塊大,根本不是魚,便忍不住好奇又跟人仔細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鯪鯉哪裡是魚,竟是穿山甲。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九,顧子青總算鬆快下來,大鬍子剃了乾淨,沐浴更衣。府上門神、鍾馗、桃板、桃符、聯對皆煥然一新,水缸口大的紅燈籠高高掛起,喜氣洋洋。
顧子青一早去祭了宗祠,他家人口簡單,並不如什麼世家那般錯綜複雜,又只剩他一個男丁,遂只走遍流程。
白天無事時,他去街上轉了一圈,很快就回來了,鑽進屋裡守著暖爐,自斟自飲吃起了酒。
小華哥兒見他連吃了五六杯了,便忍不住勸道:“二爺,少喝點吧。”
待到晚上,顧子青和狄哥兒兩人坐在桌邊,狄哥兒再怎麼說也是顧子青表弟,吃年夜飯時理當在一起。狄哥兒面目姣好,尤其一雙大眼,似明星般光彩閃亮,但顧子青就是覺得和他合不來,待在一起一點想說的話都沒有,狄哥兒其實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在顧子青面前規規矩矩坐著,話也不多。
原本負責顧子青飲食的三巧,如今就在狄哥兒院裡當差,雖是當差,但狄哥兒早已用慣自己的廚郎,當下便只讓三巧在廚房打下手,實際也是個清閒的活計,但畢竟沒以前權力大,又得不著好處,又不能呼五喚六,三巧一直記恨著林忘,逮著機會就要跟狄哥兒編排他幾句。三巧一心指望狄哥兒日後能給二爺做個妾,攬住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