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周圍幾間屋子都被包了下來,但饒是如此,也吵得稍遠一些的房客不得安寧。
折騰了半宿,總算捱到天亮,再觀此時的沈夫人,頭髮散亂,臉色青黃,雙眼紅腫,且身上一股汗味,她如今也蔫了,再加上她養尊處優久了,經不住餓,早上有人給她送來了包子和粥,她倒是都吃了。
沈夫人終於有些緩了上來,見硬闖不過,只得略微放低聲音,請管家送她去虞城顧子青家。
那管家是沈步帥心腹,一切皆為他考慮,雖如今沈夫人和顧子青鬧翻了,但到底是親姐弟,又怕有顧子青從中調停,又說顧子青如今的正妻是太師嫡女,他的話分量也不同了,若日後沈夫人重新掌家,他們這些得罪過她的人,一個個都落不了好,管家很快權衡了利弊,自然不肯答應。
沈夫人還欲再鬧,剛喊沒幾句,兩眼一翻,無聲無息昏了過去,周圍人竟沒人肯伸手,任她噗咚一聲摔在地上,後腦勺狠狠砸在凳子腿上。
管家一驚,急忙喝問:“怎麼回事?”
眾人一臉驚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有一人心虛地低了頭。
那管家精明,一眼就瞧出了不對勁,地上的人再怎麼說也是沈步帥正妻,現下她倒地不起,慌得手都抖了,以為底下的人見她失勢,狹私報復,起了謀害之心,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衝那人厲聲問道:“你做了什麼?”
眾人都將視線投了過去,那人慌慌張張,見隱瞞不了,忙辯道:“只是一些迷藥,我下在了粥裡,若夫人一路上都吵吵鬧鬧,實在引人注意,恐生出變數。”
屋中人聞言,只慶幸她昏了過去,不再折騰,大家也能休息一下,管家聞言,也是長長出了口氣,又沉默了片刻,方說:“我只知夫人一宿沒睡,粥里加了些安眠的藥材,大家也是為了夫人好。”
那人臉上一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梆梆梆磕了三個頭。
管家狠狠剜了那人一眼,咬牙罵道:“下次若在擅自主張,我就給你捆了交給大爺。”
那人點頭如搗蒜,跪在地上也不起。
管家交代大家收拾行禮,這就去結房資,有人替沈夫人戴上蓋頭,一左一右攙扶著她出門。客棧裡的其餘人見她軟軟地靠在別人身上,只當她身體不好,畢竟沈府的下人一個個都穿著利落,又是駕著馬車,一看就不是歹人,並沒有人生疑,只當這人是瘋子,唯慶幸她離開。
只住一日的房資,價格卻出奇的高,客棧掌櫃羅列了一張單子,全是沈夫人摔壞的物品,又有三番五次她扔了的食物,這價錢,再來十個人住都夠了,沈府管家不至於心疼這點錢,只是感嘆沈夫人太能折騰。
翠幄雙轅馬車載著昏迷的沈夫人,出了京城,一路顛婆,向同州方向駛去。
中午的時候,沈夫人就醒了,眾人一致說她昨晚太勞累了,這才昏了過去,沈夫人不疑有他,這會卻再沒力氣鬧,腦仁一跳一跳的,胃中又陣陣噁心,話都說不完整了。
因行進速度緩慢,這日是在城外的一家客棧裡住下的。
再轉日,還有半天路程就要進虞城了,若是繞遠路的話,至少增加三天行程,最後管家一咬牙,又在沈夫人早飯裡下了迷藥,且用量比上回還要多。
馬車駛進虞城城門,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眾人皆十分緊張,車伕想狠抽馬鞭子,卻礙於路上行人,不敢駛得太快,在經過白蓮街的時候,剛好和另一輛馬車擦肩而過。
昏迷中的沈夫人不知道她曾經離自己的弟弟只隔著兩道車廂板,而顧子青自然也不知道,旁邊經過的馬車裡,躺著被沈步帥強行送回同州的姐姐,他此刻,滿心想的都是林忘,竟有些等不及晚上見他了。
顧子青回到府上,出海兩個多月,他似乎又魁梧了些,下巴上蓄著青冉冉的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