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乎皇家子嗣的安危,甚至除了皇子還牽扯到後宮唯一貴妃,事情便無論如何也小不了。
因與袁三對談在前,在聽聞宮中來請時上官雲澤便很自然地認為是皇帝召見。
進宮途中,他也反覆推敲問題所在,並猜測各種變動的可能性,卻是直到發現自己被領進的是承安宮,這才反應過來,今夜並非皇上傳召。
他倒也不是頭一回進宮、進承安宮,但令他更加意外的是,宮人將其領去的是偏殿,門開之後,裡邊上座的人,竟是方才袁三口中提及腹瀉不止的其中一人——
四皇子,劉澈。
從小到大,皇宮中能時常見著四皇子的,只有太醫院那幫御醫,身為皇子,這般鮮少外出,倒不是因為當朝皇帝有多麼寶貝這個兒子,事實上恰恰相反。
四皇子劉澈,生於中元節子時,彼時尚不足月,其生母更是死於產後血崩。
妃嬪生子,若妃嬪身死,則皇子一律交由皇后撫養,此齊國律法。
但劉澈的生母實為皇后身邊的丫鬟,只因帝王一時興致強求之下遺獲龍種,到她死時,也不過虛擔了幾個月的“貴人”名頭。
彼時宮人將劉澈抱至自己面前時,劉衡這貴為天子當爹的,見此子氣若游絲,彷彿呼吸間便會沒了那般,又想到此子生辰及其母之死,一時陰晦集結,心中越發不喜,但畢竟還是皇家血脈,依序排行四子之後,當場決定將其交由勤妃周氏撫養,心想此後或生或死,自當看他本身命數了。
於是,劉澈從小便跟著勤妃生活在承安宮,與大她三歲的若素公主一起長大。
彼時勤妃,進宮數載只得一個女兒,在嬪妃之中近乎透明。
撫養令頒下之時,竟無人覺著此為“恩賜”,皆以取樂之心等著看那不足之子能熬到幾時,更有那好事的偷偷找過卦師,推算說,四皇子為生母死氣所衝撞,生辰又過於陰寒,若能活到三歲,已屬偷天。
許是“同病相憐”,同樣羸弱的勤妃對那襁褓中的嬰孩更多了幾分憐惜,此後更是視如己出精心看顧,那若素公主得了母親的身教,自幼便與這病懨懨的弟弟親近,如此這般,眼見著那出生時還不如貓兒大的嬰孩,卻是在小磕小碰中堅強地活了下來,如今年滿十八,倒也自有一派氣度。
身為天子,劉衡的皇后早已為他誕下皇長子,其他妃嬪亦陸續有所出,想到劉澈出生時的模樣,劉衡更不在意這個兒子是否能夠活下來,待真個看見眼前少年郎那與自己無比相似的眉眼,方才意識到兒郎長成,心中不免五味雜陳,想到自己對於這個孩子,過往縱有提及也是走個形式一句帶過,關愛的次數甚至比不上打聽人還活否的次數,思及此,自然也就想著補償,不料劉澈對此只有一句:全是勤妃娘娘功勞。
詔令下,勤妃榮封顯貴,位分一夜之間僅次於皇后白氏。
勤妃本是官宦小姐,其父工部尚書。
但因其是庶出,婚後又只得一女,在孃家人眼中,她的分量甚至還比不上那位嫁為上官家妾室的嫡生四小姐,面對孃家都是這般境遇,變相招致她最初在後宮時常遭遇不公與欺凌。
如今榮耀加身,上趕著削尖腦袋來攀附的所謂孃家人,好些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屬,甚或有那連親屬都稱不上的所謂鄰里,賣田賣地託關係辦事時都不忘提一嘴宮中周氏勤貴妃的名號。
外間尚且如此,那後宮之中,更是不缺見風使舵之人。
當初欺負勤妃只有一個女兒的,如今想著法兒修好,一時邀約遊園,一時打著孩子的名號說皇族子嗣需得多多親近,又或巧設名目,主動幫襯拉攏周氏族人。
此類種種,不勝列舉。屬實讓清靜多年的承安宮突然便熱鬧起來。
承安宮無為多年,而今這般熱鬧,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