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議事之後的第二天,胡繼統早早來到城樓上,巡視守城事宜。如今湳西軍屯不保,如果州城再生事端,自己的罪責可就大了去了。
站在城樓上向下觀瞧,便看見馬義單人匹馬,匆匆出城,不由暗中失笑。
沒過多久,又見孫惟彥帶著數人打馬而去,心思瞬間惆悵起來,這幫傢伙倒是聰明的緊,跑的比兔子還快。
還沒等胡繼統回過神來,又有一夥人走出城門,仔細觀瞧之下,居然是刑房司吏楊天意,不由暗暗頭疼,這日子沒法過了,遲早得出大事。
想來想去,胡繼統才走下城樓,帶著人出城,直奔城外演武場而去。
回到三亞水寨,馬義讓留守哨官看好營寨,自己則帶領兩艘艚船,匆忙出海而去。
傍晚的時候,符慶急匆匆過來找李政,說是馬義帶走的那些俘虜又回來了,說是要投靠華興人,讓李政趕緊到村裡看看。
走進村中,便見一群兵丁圍坐在空場中,周子毅帶著人在一旁監視。李政和董承軍商議一番,讓周子毅將這些人先安置下來,打頭的楊寬則跟著李政和董承軍回到軍營。
篝火旁,當楊寬說出投靠的話時,李政和董承軍均覺不可思議,此時也只能耐著性子聽他解釋。周子毅不放心,帶著符慶過來旁聽,順便當個翻譯。雖然李政等人對燕朝話越來越熟悉,但碰上一些繞口的土話,肯定無法搞定。
楊寬初始的說法很簡單,那就是不想當楊天勇身死的替罪羊,走投無路,才想著投靠華興人。當然,馬義的吹牛也起了很大的作用,聽說這裡能吃飽飯,還不苛待下屬,是個存身的好去處,如果華興人不收留他們,他們就只能入山為匪,聽天由命了。
聽到楊寬解釋,董承軍直接表示不信,李政則不置可否,雖然也算個理由,但還不充分,倒是周子毅在一旁插話,說楊家不是啥好東西,對黎人更是極為仇視,楊寬能過來投靠,肯定是權衡過利弊的,建議楊寬詳細說說,也好消除華興首領的疑慮。
楊寬也知此行極為冒險,如果說不清楚,人家華興人可不是吃素的,搞掉他們二十來人並無顧忌。見周子毅幫著說項,才將更多往事吐露出來。
在楊寬眼裡,位於六羅山腳下的楊家寨可不是一般的小勢力,而是當地頂級豪強。實際上,作為漢人,能在遍佈黎村的六羅山中生存下來,實力自然非同小可。
作為楊姓一脈,楊寬家裡的條件實在一般,田地是肯定沒有的,生活來源主要靠打獵,和周邊村人換些糧食,勉強混口飽飯。
早些年前,楊家寨能和黎人村寨和諧相處,除了實力過硬之外,楊家歷代家主大多與人為善,起了很大作用。然而世事發展,總是難遂人願,自從楊天意的祖父掌管家族之後,愈發強勢起來,不僅對族內旁支大加盤剝,對周邊黎人也不再友善,雙方多有衝突。
由於年代久遠,其中恩怨,楊寬也說不清楚,反正在族人看來,楊天意的祖父還是很有本事的,不僅從黎人手中奪取了山油樹的控制權,還開山鑿石,硬生生弄出一片石料礦場,不僅在崖州銷售,還能賣到府城瓊州、省城廣州,自此家業日漸興旺。
凡事總是利弊相伴,楊家發達了,受惠的僅為少數楊家近支親屬,像楊寬一家,除了打獵之外,還得到礦場出工,才能勉強度日,畢竟和黎人關係惡化,對楊寬一家銷售獵物影響不小。
不能從楊家發達中取利,輪到受害時,楊姓旁支卻沒跑掉,幾乎戶戶慘遭洗劫。
六年前的那場黎人暴亂,席捲了整個崖州地區,六羅山的楊家也未能倖免。當時楊天意祖父已經過世,其父楊訓接手主持族務。變亂驟起時,楊訓帶領家人、近親乘船離寨,躲入州城,將其他楊姓族人拋在寨中,不管不顧。
就是在那場劫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