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柴房中走出,譚正源的精神有所恢復,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再次恍惚起來。
院子裡,以譚弘業為首的譚家人,跪了整整一院子,那副悲情的景象,讓譚正源再次難以自持,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郭少安背靠在牆上,將臉扭到一邊,似乎對眼前場面漠不關心,然而臉上卻是一副不齒的表情,甚至露出淡淡的冷笑。
夏浚洲、邱樹傑帶人匆匆趕來,看到院中情形,連忙止住腳步,瞪眼觀望起來。
事情的過程並不複雜,夏浚洲和邱樹傑一起進入柴房,很快便將前因後果瞭解清楚,出來的時候,臉色明顯凝重起來。
邱樹傑讓郭少安將院中之人攆到別處,這才和夏浚洲一起,安慰起癱坐在地上的譚正源。
作為工作組副組長,夏浚洲向譚正源保證,這件事他們一定會管到底,殺人償命,放到哪兒都是一樣的道理。
聽到夏浚洲出言保證,譚正源似乎並不激動,反而現出糾結之色,讓身邊二人疑惑起來,再想想初來時滿院子跪倒之人,才發現事情出現轉折。
譚弘業開出的條件極為誘人,除了拿出五百兩銀子作為補償之外,還要為譚正源翻蓋新房,從家中挑選妙齡女子為其續絃,同時,為了表達懺悔之意,待譚正源妻兒出殯之日,大戶譚家全體男女披麻戴孝,為亡者送行。
另外,作為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譚櫸等四人將在下葬之地,由譚正源親自對其施以鞭笞之刑,打死打傷,大戶譚家概不追究。
最後,譚正源悽惶地念叨起老師譚弘業的好處,既有授業之恩,還有施捨、扶助等諸多情誼,真要細細論起來,反而平添許多慚愧。
說來說去,譚弘業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已將譚正源心神擾亂,再也生不出殺人償命的決心。
聽譚正源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夏浚洲眉頭緊皺,許久才長嘆一聲,起身站立,安排邱樹傑押送人犯出門,順便將譚正源帶走,協助其處理家人後事,自己則向內院走去,門洞處,譚弘業、譚楨父子已經靜候多時。
邱樹傑指了指郭少安,讓他帶幾個人跟上去,另一邊,樂安黎人出身的那昌帶領一隊士兵,進入柴房,將譚櫸等四人押解出門。
內院之中,譚弘業親自引領夏浚洲步入正堂,並主動讓出主位,然後在夏浚洲的首肯下,才陪坐一邊,其姿態之謙卑,真是無以言表。
其子譚楨,更是探著身子,僅將小半屁股落於位中,雙膝彎曲併攏,緊張中顯出跪姿,隨時準備附和父親言論,為家人開脫。
夏浚洲對眼前場景頗為無語,示意跟進來的郭少安在門口站立,這才看向譚弘業,請他發表意見。
譚弘業見夏浚洲並無不悅之色,心中略微舒緩,這才細細說起自己與譚正源說合情況,拋開兩家往日恩情不論,這次事件當中,譚家四人所為,罪在當誅,但考慮到其並無殺人意圖,如今又幡然悔悟,譚家願盡全力,彌補譚正源的損失,只求能留四人小命,出殯當日,無論打殘、打廢,他們都能認可。
在譚家父子看來,他們能開出如此條件,已經是亙古未有,不僅給足了譚正源面子,對於華興集團,也完全能夠交代。
老爺們心情不爽,隨意開了個玩笑,雖然禍闖的有些大,可老爺們已經主動跪下了,你們這些窮棒子,還要怎樣呢?
望著這對謙恭父子,夏浚洲沒來由生出一絲厭惡情緒,隨即輕籲口氣,壓制住心中惱怒,直接說出自身見解。
既然譚家父子要拼死力保兇手性命,夏浚洲再虛與委蛇,反而著了人家的道,形成妥協局面,倒不如開門見山,直接斷了他們的奢望,反而來的痛快。
事情已經發生,相關影響還在發酵之中,並會在未來逐步顯現,作為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