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信的到來,算是給陳覺解了圍,就憑他一個武將,實在想不出合理的說辭,來勸阻張素這種盲動行為。
張素不開口,陳覺只能起身給李樹信讓座,倒茶,自己知趣地退到下首就坐。
至於剛才所說之事,還是讓張素自己說出來,或許更為妥當。
張素不急著商量前事,而是讓李樹信先說說約定之事,那個叫孔傑的華興人,到底敢不敢來州衙一敘?
李樹信放下茶杯,直言事情已經談妥,三日後傍晚,自己會親自將孔傑迎入州城,然後直奔衙署後院,與大人密商和談事宜。
按照李樹信之前的建議,這次會談最好秘密進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不能搞的人盡皆知,一旦傳到府城、省城,定會引來非議。
最簡單的做法,就是在城門關閉之前,將孔傑悄然接入州城,待晚間議事完畢,稍作休息,次日一早再送其出城。
如此神不知,鬼不覺,才是穩妥之策。
至於談什麼,能不能談出些成果,李樹信認為並不重要,只要張素和孔傑見了面,這事就算成功。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與華興人長期共存,已經是擺在面前的現實,如何避免誤判,進而消弭紛爭,才是眼下重點。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讓張素直接面對華興人,爭取達成互信,才好為下一步和談奠定基礎。
在李樹信看來,談總比不談好,至於圍剿,從省城、府城傳來的訊息,人家根本就沒作任何動員,自然也不會有大軍來崖。
僅憑崖州之力,和談才是上上之策。
隨著李樹信說出看法,陳覺連忙從旁幫襯,表示一切從長計議,在華興人沒有暴露反意之前,確實不宜打草驚蛇。
見二人話裡話外俱是以和為貴,張素無奈地輕嘆一聲,隨即詢問陳覺,若是予你大軍,可有破敵之策?
陳覺這回謹慎起來,直言大軍若來,也應先行圍困之策,然後再慢慢消耗其實力,直至將其壓服,乖乖接受朝廷安置。
像林辛佬那樣猛打猛衝,定會讓軍心盡喪,反倒出師不利。
說白了,陳覺認為直接開打,咱們未必是華興人的對手,若是與其死拼消耗,成功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關鍵就是這消耗,數萬大軍來崖,可能會待上一年、兩年,甚至三年五載,別說崖州一地,就是把府城、省城全搭上,都未必能長期堅持下去。
沒有朝廷的鼎力支援,僅憑廣東一隅,很難執行上述方針。
從寧遠河一戰可以看出,府城官軍常年不經戰事,根本沒有一戰之力,估計省城也好不到哪去,沒有精兵,拿什麼來圍困崖東?
守城靠的是意志堅定,而外出作戰,則對兵丁的軍事能力要求極高,非是幾個勇武青壯就能夠勝任的。
陳覺抓住機會,說了不少軍事常識,算是給張素作些普及,省得他書生意氣,想一出、是一出,將當下穩定局面輕易浪擲。
待陳覺說完,張素再次嘆氣,隨即說起另外一事,讓陳覺先做些準備。
年前郭文紹掛印而去,走的那叫一個清爽,留下張素一人,只能望天長嘆,也不知這糜爛局面,到底該如何收拾。
待李樹信歸來,每日與張素交流華興見聞,直接把張素搞的心中發毛,光是買地、分地一項,就和造反差不多了,再加上到處收攏民心,與廣州海商勾結做生意等事,哪一件拿出來,都夠自己喝一壺的。
問題是人家華興人乾的熱火朝天,自己這邊卻無計可施。
思來想去,張素也沒啥好辦法,乾脆一封接一封地給府城、省城寫信,主要物件便是副指揮使戴嶸和兩廣總督胡英懷,讓他倆趕緊想辦法,再過些時日,這幫華興人可就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