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像根木樁,整天釘在河道總督署裡,搞得河道官員們人心惶惶,驚恐不安。
“皇上,微臣以為,朝廷往年雖對河道進行了多次治理,但每次僅限於下游,上游則被置之不理。
這種治理方式,表面上,是解決了一時問題,但卻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永定河頻繁氾濫一事,這才導致了兩岸百姓年年遭災。”
永定河道員金福曾對河道總督整日面對皇上提問時,答非所問,遮遮掩掩的態度很是看不過去,這不明擺著在欺負皇上年輕外行嗎?
光緒彎腰坐在總督太師椅上,手上翻閱著往年治理河道的留存檔案。
“這個事兒,潘祖蔭給朕提起過,他最近上折,說是要組織災民五萬人,參與堵築決口、修築堤壩,還有挑挖淤沙這些個河道工程,他講,如果大規模地以工代賑,就能實現對永定河的有效治理,你說說看,這樣可行度有多高。”
見光緒說話間仍眉頭緊蹙,緊盯書案上的卷宗,沒有抬頭,河道總督李鶴年連連給道員使去眼色。
道員金福曾是個一心辦事,不喜恭維弄權的人,他並沒有理會李鶴年的擠眉弄眼,轉而繼續對堂上的光緒帝提出建設性的意見:
“皇上,微臣以為,尚書大人雖此舉可取,但只是一時權宜之計,不能作長久之用。
這幾日,微臣參考往年的治河經驗,冥思苦想好久,覺得還是得從洪災源頭上著手,才能杜絕河水再泛。”
光緒一聽這語氣,就知道這人是個業內行家,他慢慢放下手上文書,對著金福曾,讚許的點點頭。
“皇上,微臣覺得,當下朝廷要遵從聖祖爺往年治河時,築疏兼施的原則,要派員疏浚河道,緩解因河道阻塞導致的水患。
在此基礎上,要分投購料,添築挑壩,在上游開挖引流河,修建蓄水庫,並且根據永定河流經的地勢和土質特點,還應在宣化城附近廣植柳樹,減少泥沙淤積的隱患。
最後,為了避免各地洪災一泛,官員們就手忙腳亂,疲於應對的被動局面。
朝廷應在各地河道口建立完善的歲修制度,定期保養維護河道的防洪設施,並出具搶險、應急的專項指導文書,規範救災流程,最大程度地減少因洪災帶來的財政損失。”
牛逼呀!
光緒忍不住心潮澎湃,忽地一下從太師椅上撐起,對金福曾的深知灼見大加讚揚:
“看看,什麼是專業,這個,就叫做專業!”
金福曾卻並沒有因為得到光緒帝的賞識而興奮,反而憂慮地看著四周同僚們,紛紛向他投來艾怨的目光。
“皇上過譽了,微臣學識淺薄,在總督大人和同僚面前班門弄斧,真個是貽笑大方了。”
光緒用餘光掃視一圈,看見河道官員們,一個個氣鼓卵漲、憤憤不樂的,心裡面立馬就明白了這是咋回事:
“原來這些人,早就知道治河的有效舉措,卻成天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想來,多半也是那老婆娘指使的,唉,當下還得靠這群人辦事兒,我也來個大智若愚,裝瘋賣傻算求。”
“金福曾,你的設想確實不錯,但我要跟李河臺再商量商量,看看哪些東西是切實可行的。
這段時間,你就先到河堤上去,幫工部的人把把關,他們大多數人,只會埋頭傻幹,在技術方面,你要多多提些建議才是。”
金福曾心領神會,立馬下跪磕頭。
“微臣領旨,謝聖上憐慈!”
見光緒帝擺手示意,金福曾連忙起身,躬身面對光緒,腳下挪步,退出署外。
金福曾前腳剛走,背影還未完全消失在門外,後腳,一個身著黃馬褂的一等帶刀侍衛就急匆匆地從門外走進,一步不停地來到光緒身邊。
他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