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慈禧“自願歸政”以來。
醇親王奕譞聯合內閣、軍機大臣們,給慈禧太后接連上了幾封奏摺。
建議慈禧為“國民之際,江山之固,暫緩至皇上大婚後,再予歸政”。
但是啊,話都沒講到心坎上,慈禧哪能接這招,不出意外,摺子全都被慈禧一一婉拒了。
她在回折中像模像樣地聲稱:
“十二年前的“垂簾聽政”乃審時度勢,非常之舉,本屬一時權宜。
現在皇上既然才學有成,自應遵從同治十三年的懿旨約定,即行親政,以慰深宮期望之意。”
隨後,她命各方面積極準備,又命欽天監,於明年正月內選擇吉期,舉行親政典禮。
而後,以大聰明孫毓汶等人為主的“擁後黨”,則是輪番上折,曉之以往情,動之以後理,多次建議慈禧訓政。
被這群攪屎棍這麼一攪,奕譞不得已,聽從了翁同龢的意見,與禮親王世鐸又聯名上了一道摺子,懇請慈禧太后繼續訓政。
儘管奕譞此舉並不是真心實意,而是在避免打草驚蛇。
畢竟慈禧是出了名的狡猾異常,奸猾過人,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不服軟,那兩年之後的“親政之變”,便會被直接扼殺在搖籃之中。
慈禧看到奕譞如此誠懇之請,心裡樂開了花,但表面像極不情願似得,下了一道懿旨,借用光緒帝生父奕譞的口,說光緒帝大婚獨政後,她這位皇太后的絕對權威是依然不變滴。
大清國的所有軍政大事,皆是要她最後來點頭拍板滴。
如此,慈禧自認為可以高枕無憂地繼續把持朝政,掌握大清的實權。
可以說,慈禧的權謀之術,已經玩兒到了一種出神入化的地步。
她滿心以為,那些個王公貴戚,百官大臣們,都被她一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就這樣,慈禧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在一次早朝會議中,對朝臣們鬱郁說道:
“光緒皇帝很小的時候,就被接到了宮中,我愛憐至極,精心撫養,十餘年如一日,對他的感情深厚,勝過親母。
所以,即便皇帝大婚獨政後,我也不會將所有事務全部推開,一定會利用自己的經驗,隨時調護,隨時提醒。
這是我為母為國的責任,不容推卸又不容否認。
唉~~現在想想,我這輩子呀,就是個操心的命,真個是無奈又可憐!”
“哈哈!!無奈又可憐!”
位於京師西城區,前海西街的恭親王府上,兩個身著錦羅綢緞,儀態雍容的大清王爺正在內室的小炕上推杯換盞,親密攀談。
兩人盤腿對坐,小矮几上放著油酥花生米和香滷豬拱嘴、涼拌豬耳朵等尋常小菜,就著寡淡的小清酒。
像二三十年前一樣,兩人就這樣常常席地而坐,談天說地,無憂無慮地開懷暢飲。
醇親王奕譞惟妙惟肖地模仿著慈禧在朝上的語氣神情,逗得恭親王奕欣連連憨笑。
“七弟啊,咱們的這個嫂子喲~~真個是嗜權如命,比起我們這些男人的權勢之慾,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
“六哥,我聽你這話裡話外的,咋還有誇獎她的意思呢?”
奕譞夾起一塊油膩滑溜的豬拱嘴,送到嘴邊,用力一嗦。
哎呀,平日裡山珍海味吃膩煩了,再嚐嚐這些個尋常家菜,真是美味動人,回味無窮呀。
“你聽我給你說,不是六哥給你吹牛哈,當年,要不是我動了惻隱之心,沒有一爭到底,不然的話,哪裡還有四哥的事兒,沒有四哥,又從哪鑽得出這個西太后呢?”
奕譞感覺今日確實有點喝的多了,渾身燥熱,臉紅耳漲,眼前六哥的模樣都開始出現了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