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之上,浩渺連天際,波濤顯英姿;如練掛天涯,氣勢映晚霞。
“彭制臺!!彭制臺!!”
江面上,一葉孤舟乘水而行,叔侄兩人前後而立。
“叔叔,你聽,有人在叫你!”
年輕的侄兒指著一艘快速迎面駛來的戰船,對著端直站在船頭的親叔彭玉麟大聲喊道。
彭玉麟點點頭,眼神卻始終停留在戰船的大炮之上。
大炮雖然擦得鋥光發亮,但畢竟年歲太久,射程不夠,又容易炸膛、啞火,在作戰的生死時刻很是容易掉了鏈子。
片刻後,戰船停在了彭玉麟兩丈遠處,隨後收起了風帆,放倒了桅杆。
時任長江水師提督的李成謀,站在甲板上,興高采烈地對彭玉麟高呼:
“彭制臺!快快上船來,有貴客來看您老了!”
說罷,戰船放下舷梯,小侄將船划過去,倆人一個縱身,便順著梯子,爬到了甲板上去。
“李軍門,說過你多少次了,我只任了長江巡閱使一職,沒有再兼顧其他重任,你不可再胡亂稱呼了,往後朝廷怪罪下來,我可不會替你上折辯解的。”
一上到甲板,彭玉麟的第一件事就是義正言辭的警告李成謀。
儘管後者很想彭玉麟接任朝廷前段時間所授的兩江總督之職,他從心底認為,放眼整個朝廷,能有誰在海防治軍上,和雪帥一較高低呢?
就連一向以練勇強軍著稱的淮軍統領李鴻章,在水師之事上,也只得彭玉麟的兩三成功夫。
不過,雪帥一生不慕名利、屢辭高官,這一點,水師中的官兵都一清二楚,所以,水師中除了惋惜之音,便只剩下了敬佩之情。
“嘿嘿,雪帥訓誡的是,屬下往後一定牢記心上,您老先看看,是誰專程來看您了。”
李成謀吊著胃口,邊說邊從彭玉麟面前撤身一旁,這時,從船艙中彎腰走出一人。
狹長臉,三角眼, 薄嘴唇,長鬍須,身材削瘦,著一素衣。
“沅甫!”
彭玉麟大喜過望,幾步跨過去,伸出手臂將來人一把擁在懷中。
“你何時到的安徽,怎麼不提前給我來信呢,我好親到碼頭去接你呀。”
“雪琴,你我兄弟二十餘年,何必如此客套,我是擔心影響你的政務,再者,我也想親眼看看你麾下的大清第一水師。”
“哈哈,沅甫,那你檢閱水師後,有何看法?”
“唔,這支勁旅,雄姿英發,勇冠三軍,氣拔山河,戰無 ”
彭玉麟一聽,又是爽朗一笑,急忙擺擺手打斷了曾國荃的曲意奉承。
“你啊你,還說不跟我客套,嘴裡呢,始終還是把我當做外人。”
說罷,兩人雙目對視,會心一笑,便相互摟著肩往船艙裡部走去了。
“沅甫,我聽聞你已接任陝甘總督了,為何還不走馬上任,反而先到我這清貧之地來了?”
兩人盤腿坐在艙中,這艙室往日是作戰指揮用的,臨近江面,船外之江景,一覽無餘。
今日為了接待兩名最高長官,艙內臨時搭了一張矮几,兩張蒲墊,權當會客廳來用。
李成謀親自給兩位長官獻茶,隨後躬身退到艙外,自願充當起兩人的親兵護衛。
“沅甫,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今日前來,恐怕不單單是前來探望老友這般簡單吧。”
彭玉麟率先開口,他性格直爽,不喜官場那套拐彎抹角、套話連篇的做派。
曾國荃拉開艙門,左右環顧了一下,見相隔最近的李成謀也離得有兩三丈遠,這才又將艙門拉攏,放下心來。
“雪琴,前段日子,我進京陛見時,你們專程來看望我,叫我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