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
“堵上!”
防洪堤岸上,可以看到成千上萬的人們,他們大多是羽林軍,他們手拉手站在一起,形成人牆,用自己的身體與水勢對抗。
他們身著簡單的蓑衣,甚至不穿,腳踩藤蔓編成的簡易石頭袋,抵擋著奔湧而來的洪水。
“快!”
“繼續!”
後面不停的有人運送木頭,大石頭,除了這些羽林軍,還有當地的大漢守軍,農夫,婦女,甚至孩子,這些人林林總總,加在一起,至少有十幾萬人……
岸上,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也幫助運送木頭,
劉瀚真擔心他一個摔跤,人就沒有了,連忙道:“鄭大人,您都60多了,萬一有閃失,可不得了,來人,送鄭大人回去休息。”
這個人正是鄭當時,這是個牛人,為鄭桓公二十二世孫,滎陽鄭氏先祖,年輕時,有俠義,愛善朋友,在梁、楚國很有名。漢景帝時,任太子舍人。
漢武帝時,歷任魯中尉、濟南郡太守、江都相、右內史,後來因在竇嬰、田蚡爭論中首鼠兩端貶官為詹事,後來任大司農、丞相長史、汝南郡太守。
當年和汲黯可是好朋友,司馬遷雲:“夫以汲、鄭之賢,有勢則賓客十倍,無勢則否,況眾人乎!下邽翟公有言,始翟公為廷尉,賓客闐門;及廢,門外可設雀羅。翟公復為廷尉,賓客欲往,翟公乃人署其門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貧一富,乃知交態。一貴一賤,交情乃見。’汲、鄭亦云,悲夫!”
班固曾說:“張釋之之守法,馮唐之論將,汲黯之正直,鄭當時之推士,不如是,亦何以成名哉!”
“驃騎將軍,不用,我也活不多久了。”
鄭當時揮手拒絕了,他目光中帶著追憶和懊悔,他自顧自的說著:“我還記得,那元光三年,這瓠子剛剛決堤,雨很大,大到人在雨中,基本模糊了身形。
我雖信奉黃老自然,但看見餓殍遍地,百姓流離失所,心中痛惜,決定絕不會坐以待斃。
我那時候年輕,長孺也是,我們跳進河裡,拖著木頭去堵那些豁口。看著作為太守的我們身先士卒,那幾萬人軍士便跟著我們,一起拼了命去堵缺口。
河邊的百姓也會來幫忙,甚至連孩童婦女都下河堵缺,百姓們寧可自己餓著,也要給我們帶來吃食。
我至今還記得有一個六歲的小童,不怕生,膽子大,他很頑皮地把採摘好的,他認為最好的野果遞給我,笑容燦爛的說:‘謝謝大人給我們堵河!’
每到這時我都會嚴肅地糾正:‘要謝陛下。’
看著這洶湧的河水,他也會憂心忡忡地問我:‘這河能堵住嗎?’
我每次都堅定地告訴他:‘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可實際是堵上一次,沒有過多久又沖垮了。
而且河越來越難堵了,河水暴漲,兇猛異常,我能感覺到堵得越來越吃力,堵而複決,決而復堵……”
說到這裡的時候,鄭當時停頓了,然後目光幽幽的繼續道:“我以為只要我們努力,大漢有千萬人,總能堵住的。
可這個時候,我和長孺接到了陛下的旨意,要求我們帶人返回,因為洪水總是堵不住,丞相田蚡認為這是天意,不如放任自流,陛下同意了。
他明明是有私心的,也許再努力一下就可以了。
當時,長孺很生氣,‘那洪水就不堵了嗎?’他衝著帶來指令的官員咆哮,‘那些都是人命啊!’
可陛下的命令不能不聽,我們無奈撤走了,十六個郡都被洪水淹了。
長孺不明白,一向英明的陛下為何會下那麼荒唐的命令。回去後,他在朝堂上對此事憤慨不已,我拉他,沒有拉住,他甚至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