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會運用權勢逮她回來,他一定毫不遲疑的這麼做,她不能再把江氏夫婦拖進這不愉快的事情中了,此外她還有個感覺,在她還沒到他們家時,僕人就會奉命把她追回來,必要時還會強迫她。
那實在太丟臉了!不只如此,更因為她背部痛得很厲害,一定跑不遠的。
伯母到了門廊,那裡有好幾個中國僕人,艾珈妮突然看到阿諾正要開啟馬車門,她立刻想到,這是和薛登聯絡的唯一機會了。
她能說些什麼?她要怎麼告訴他呢?艾珈妮來到前門,看到最下一級臺階上,有一片藍色的東西。 天色還早,臺階還沒有象平常早晨一樣刷洗過,看來是一隻藍八哥掠過屋宇時,落下的一根羽毛。
艾珈妮彎腰把它拾起採。
伯母進了馬車,艾珈妮把那根羽毛放到阿諾手中,努力想記起廣東話“貴族”怎麼說。
她記不清了,只有換個字眼,壓低聲音說:“拿給英國官員。”
阿諾握緊了羽毛,向她點點頭。
艾珈妮儘量放低聲音,但她進入馬車,坐在伯母身邊時,伯母還問:“你向那個僕人說什麼?”
“我……我說……再見。”艾珈妮遲疑了一會兒說。
“用中國話?。”伯母問,她手中拿著一把扇子,就順勢朝艾珈妮臉上敲過去。
“你沒有權利用別的語言說話,只能用英文!”她說:“難道你伯父處罰你還處罰得不夠?你還要和中國人攀交情?” 艾珈妮沒有回答,伯母打在伯父昨晚甩耳光的地方,一時痛得難以忍受。
伯母沒有再說什麼。
馬兒疾馳,向山下奔去,艾珈妮知道靠近海了,卻不是朝城區的方向。
艾珈妮看到前面有一個軍用碼頭,一隻軍用大艇在那等候,一些水手穿著雪白的制服站在跳板旁。
伯母下了馬車,艾珈妮跟在後面到碼頭上。
他們登上軍艇,艾珈妮注意到艇上沒有英國軍官管理,只有一箇中國人負責指揮,顯然有意如此。
“他們要把我帶到哪裡去?我們能去哪裡呢?”她狂亂地猜想。
跳板收回艇中,引擎轉動,航向蔚藍的海面。
艾珈妮知道他們向西駛去,一路經過好幾個小島,她很想問問究竟要去哪裡,但又不敢打斷伯母那無情的沉默。
伯母筆直地坐著,對眼前掠過的景緻或海島毫無興趣,一隻手緊握著象牙柄的遮陽傘,偶而拿起扇子拍兩下。
艾珈妮知道她一定不會回答任何問題,只有沉默。
無論如何,她還聽得到水手們在外閒談的聲音,有些字,句也聽得懂。
她專心一意地聽他們談話,想得到一點蛛絲馬跡,似乎有人提到了什麼,很象在說“四個鐘頭”。
如果航行得費四個鐘頭的話,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她們在五點半離開將軍府邸,艾珈妮估計一下,再過四個鐘頭,就是九點半。
接著她又聽到水手們說了一個字,這時才明白過來,答案是——澳門!
她在書上讀過,澳門是葡萄牙的殖民地,位在珍珠河口西邊。
她確定澳門離香港約有四十英里,記得書上說這是歐洲人在中國海岸最早的前哨站,不但是葡萄牙的殖民地,也是羅馬教廷設的一個主教區。
澳門是她到香港後,一直希望能去訪問的地方,歷史書上對當地美麗的建築物頗多描述。
她也想過,要去澳門希望渺茫,如果伯父不擔任軍職機會還大點,不過伯母一向就不喜歡瀏覽風光。
只是,如果澳門是目的地,為什麼要帶她到那裡去?她試著憶起書上更多澳門的記載,卻不由得大感失望,澳門只是和賭博有密切關係,和她可是毫無相關啊!“那裡還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