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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筱玥有一個住在嘴裡的朋友,沒有人相信。她是一個和自己說話的女孩子,就像真的在和一個隱形人交談,那個人從她嘴裡出來,就披上了隱形衣,那是她自己專屬的朋友,也只有她相信自己。就像班裡一個拿著電話模型的李小冒,只有他自己相信那電話是真的,他隨時都可以與他爸爸通話。

筱玥在學校平常身邊沒有幾個人,在童年時期,每個人都沒有朋友,只有很多年以後全部忘記了的夥伴,見了面也不敢相認的小學同學,或是鄰家的男孩子。

剛開始每個人都怕自己會受到筱玥的傳染,甚至怕自己嘴裡也住進一個人。要麼有意無意的作弄一番,要麼漸行漸遠的避開她。

但是筱玥似乎從來都不覺得孤獨,鬱彥全部看在了眼裡,她甚至有著別人無法擁有的快樂和熱鬧。但鬱彥也沒有看見過筱玥的朋友,所以他比別人更堅信一個事實,住在筱玥嘴裡的人根本是不存在的,哪怕她展示的場景栩栩如生、繪聲繪影。但是鬱彥從來不會在筱玥面就此事持懷疑態度,雖然可以看見別人看不見的事物。鬱彥只是認為筱玥只是在和自己交談,女孩子的心事和秘密只有自己知道。

一開始有人覺得很新鮮或者覺得奇怪,後來便都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有些奇怪的事情在這個學校並不少見,比如坐在學校大門口講故事給自己聽的老人,他在學校門口擺攤賣東西,有時候只顧著說話,有人來買東西,他都不看一眼,甚至不付錢,他也不管。然後,等到孩子走後,他才停下來,靜靜的看著拿著零食離開的孩子,接著又繼續唸叨。還有在學校餐廳前搶學生們仍掉的剩菜殘羹的老太太,她一天到晚等在學校的餐廳前,搶到一塊就往嘴裡塞,明明就她一個人,她卻很緊張,似乎有人在和她搶。

還有新來的老師,他總是趁下課和放學的空間裡在黑板上不停的寫字,寫完了擦去,然後再寫,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看的懂;班裡拿著假電話打電話的李小冒,總給別人說裡面有人在說話,他說,老天爺都能接到電話。在學校,有一個真正的傻瓜,一個把衣服都穿反還覺得好看的大傻瓜,當然還有甚至看門的男人,他不會讓任何一個非思淼小學的人靠近。他一天到晚把自己關在保衛室裡,看任何一個人都不順眼,看自己也不順眼。

正如筱玥住在嘴裡的人一樣,並沒有多少人覺得這很怪異,有人在暗地裡說這是病,不知道什麼病,所以叫神經病。筱玥沒有聽到過,但她卻似乎知道誰又在說她的壞話,汙衊她的朋友,從她的眼神可以感覺到。

關於這個事情大家的心態不一,覺得奇怪是因為新鮮,覺得新鮮是因為覺得可笑,覺得可笑的原因便是不相信現實生活中這個情況真的存在。

在開始的一段時間,在環境優美的思淼小學裡,很多不諳世事的孩子對筱玥的嘴裡的朋友追問不止、嘲笑不已。每當這個時候,筱玥便跑去辦公室告訴老師,老師問她為什麼的時候她便沉默下來,一個人走出來;或是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對方,然後便獨自離開。

一次,筱玥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剛才那一群追問著她的一個孩子卻走進了辦公室,並狠狠的看一眼走出來的筱玥,彷彿有什麼陰謀似的。

“老師,筱玥說她嘴裡住著一個人。”

“你說的是啥傢伙啊,什麼嘴裡住著一個人,你管人家住沒有住人,你管人家嘴裡住幾個人,你要想自己嘴裡住個人,那你也住個人,是不是,哈哈。”

“她嘴裡根本沒有住人。她腦子有病。”

“你這小傢伙管人家腦子是不是有病。你不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嗎?趕緊回去。”辦公室的老師在打著紙牌,顯得很不耐煩,然後繼續笑。

一群人圍向了這位從辦公室出來充滿正義感的孩子。個個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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