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扁擔」便會停個兩分鐘,帶著歉疚的表情,對周序和戴瑤道:「閨女才四歲,就歇一會會,對不住了。」
第三次停下時,戴瑤終於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把抱起妞妞,紅著眼圈問道:「你也曉得她才四歲,這裡有多危險,你不清楚嗎,為了賺錢,也不能讓孩子遭這個罪呀,她媽媽呢,也要上班麼。」
「阿姨,我媽媽不要我們了。」
妞妞歪著頭,很認真的對戴瑤說。
「唉,妞妞她媽嫌咱家窮,過不下去,跟服裝廠一後生跑了,我爸病著呢,等病好了,就來三江接妞妞回鄉裡,我手裡沒積蓄,一天不幹話就沒飯吃,現在扁擔比較適合我,時間自由,可以看著孩子,又不用什麼技術,農村人別的沒有,力氣有的是。」
眼見戴瑤要哭,周序趕緊道:「兄弟,我們不趕時間,慢點走。」
十碼頭到了,年輕「扁擔」擦了擦汗,指著幾輛白色「五菱」麵包車道:「他們都跑松西湖的,你們可以和別人拼車,兩個人帶貨,五十就搞得定,別給多了。」
戴瑤拿出十塊錢給「扁擔」:「不用找了。」
「扁擔」笑了笑,道:「沒有那樣的道理,必須要找的。」
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薄薄一疊錢,基本上是一塊五塊的,他仔細捻出四張一塊,數了好幾遍,鄭重給了戴瑤,然後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
戴瑤另取出張五十的,塞到妞妞手裡,道:「阿姨給妞妞,給妞妞買點好吃的。」
「扁擔」急忙奪過錢,又塞回到戴瑤手裡,道:「我們有手有腳有吃的,錢不能要,只是,能不能麻煩你給妞妞梳個小辮呢,我總弄不來,住的地方也都是男人,妞妞這個頭,還是前天賣早點的大嬸幫忙梳的,已經亂了。」
說罷,「扁擔」遞過來一把綠色的梳子。
戴瑤轉過頭,抹了把眼淚,然後開始解妞妞的頭繩。
「扁擔」咧著嘴,感激的笑了,他把編織袋從扁擔兩頭卸下來,從隨身荷包拿出個小布袋,又從布袋裡取出細長的鐵針和粗麻線,開始把編織袋的上口縫死。
「待會車上一定擠滿人和貨,縫上安全些,衣服不會滾出來。」扁擔」解釋道。
在他縫袋子時,周序默默的走開了,過了會才回來,周序手上拎了兩個大購物袋,裡面裝滿了東西。
「一袋是零食,一袋是小玩具,萍水相逢,相逢便是緣份,兄弟,你再推讓,就是瞧不起我。」
分手時,妞妞一直盯著戴瑤在看,「扁擔」要她說再見,她卻連叫了好幾遍「阿姨」,一副不捨的樣子。
坐在麵包車上,戴瑤把頭埋在周序懷裡,說是怕暈車,周序卻知道,她一定在流淚,為那個「扁擔」和妞妞。
「你回去帶汐汐吧,孩子一天沒見著爸爸媽媽,好可憐的。」貨剛拖到店門口,戴瑤便催周序回家。
「這麼兩大包衣服,你怎麼整。」周序不想走,他怕戴瑤累著。
「你沒見做服裝批發的那些女人嗎,哪個要男人幫忙了,個個都是花木蘭,巾幗不讓鬚眉。再說了,這老多衣服,我又不全掛出來,邊賣邊整理唄。」
見到周序的顧榕,像是在世界末日見到了救世主,嚎啕大哭,當然,沒有一滴眼淚。
「親家,你可回來了,都說婆媳關係難處,也沒有這麼難處啊,她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從八點鐘醒來那一刻,就無休無止的騷擾我,我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你再晚來一分鐘,我就要從你家陽臺蹦下去了。」
周序不為所動,轉身作勢要走。
「那我晚兩分鐘再進來,還有,我家防盜網沒封死,開著小門,也沒上鎖,只有細鐵絲擰著,你儘管跳。」
顧榕聽罷,抱起汐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