濂問過後,崔奕卻是不怒反笑,而且是一副歡喜模樣:“宋押司這般說,可不是取笑老夫麼。”
崔奕說笑時,眉眼俱動,顯然歡暢之極——可偏偏這兒所有的人,包括崔奕以及宋濂都清楚,這崔奕必然是王動等人的後臺,而宋濂已然是在與王動這些紈絝死磕,兩方面已然是絕對的敵對立場了——可這崔奕卻仍然能做出這副表情來,當真是讓人不得不為之感嘆。
“老狐狸。”譚縱卻是一言概括之,隨後又暗自感慨道:“僅僅是一府同知便能有這般涵養與功底,那些個朝堂上的大佬們又該是什麼模樣?這古代的官場,看來絲毫不比後世差上多少啊,枉我初始還自以為能將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中。一葉障目……一葉障目啊!”
譚縱的這一番輕籲短嘆,雖然未能引起旁人注意,卻是讓其身後的清荷看見了。此時蘇瑾站在譚縱左側,落後半個身位,清荷卻是在譚縱右側,落後了整整一個身位,蓮香卻是站在了最邊上,此時正與清荷親密地挽著手。
蓮香本就是翠雲閣的當家花魁,這翠雲閣上上下下的龜奴老鴇哪個沒被她指使過,因此僅這會兒功夫,她便招呼了些聽話的龜奴弄了些小吃食過來自己享用了。
這時候清荷見譚縱申請似乎略微有些低落,悄悄瞅了蘇瑾一眼,見蘇瑾未有反應,便從蓮香手裡抓了兩個蜜餞,偷偷塞進了譚縱手裡。
“恩?”譚縱感覺手裡有異,低頭一看,卻是發覺手心裡多了兩顆桃花蒲子。心知這東西必然是清荷塞來的,便轉頭對清荷笑笑,隨後分了一顆與蘇瑾吃,自己卻是也吃了一顆。
“哼,真沒良心。”蓮香其實一直都盯著,見這情形,頓時不滿了。
清荷卻是滿意地笑了,手指緊緊地勾在了男人的手指上。
這一切落在蘇瑾身後兩步的小蠻眼裡,卻是看得神色一黯,連忙轉過頭去,好似在說眼不見為淨,心不知便寧。
這邊崔奕與宋濂已然墨跡了好一陣,宋濂卻是極為沉得住氣的,崔奕問什麼便答什麼,絕不多話。而崔奕在這種對答下,卻是漸漸失了耐心,便直接挑明道:“我聽說今晚上這翠雲閣出了個案子,甚至有稽稅司稅丁被人逼的從三樓跳下,不知可有此事?”
此時因為崔奕帶來的兵卒的緣故,那些個圍觀的大多已然被驅趕到了後院,只有一些聰明的卻是跑到了樓上的包廂裡頭從窗戶上向下看。這會兒見崔奕終於步入正題,有知覺的便低聲解說,道是今晚上的戲肉終於要來了:這宋濂是龍是蟲便看這一鋪了!
宋濂卻是腰身一挺,乾脆道:“稟告同知大人,下官接人報案,道是翠雲閣有人買通我府衙稽稅司稅丁,私闖他人包廂,並將人打傷。此事已然查明,只待其餘案犯救治完畢,下官便要回府稟告大人。”
“哦?想不到今回宋押司斷案卻是如此迅速,當真是可喜可賀。”崔奕臉上帶笑,直接就恭維了宋濂一句。可換誰都知道,這崔奕的下一句話必然是帶著“但是”、“不過”一類的詞的,譚縱更是不屑地微微搖頭——這套路在後世那都是他這個小小的副科級小官玩剩下的了,更不用提那些個官場老油子了。
果然,崔奕微一停頓後,緊接著就道:“不過,我怎麼聽說是有人儀仗亞元身份,強行包庇偷稅案犯。而且,以武力逼迫前去稽稅的稅丁從三樓跳下呢。”
崔奕這話一出,滿場頓時譁然。
這已然是典型的顛倒黑白,將好的說成壞的,再把壞的說成好的了。
實則上,這事情這會兒明眼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王動這些紈絝要收拾譚縱這位搶了蘇瑾的亞元公的事情早已然傳遍了南京城上上下下——這些賓客裡倒有一部分是專門來看熱鬧的,而這些紈絝慣用的手段也就是這些,大夥都是清楚的。
因此,兩邊的爭執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