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李清洛歡喜不已的舉動,打心底替這小兄弟感到高興。
待清洛安靜下來,蕭慎思問道:“三弟,你如何得知她不是你孃親?”
清洛得意的答道:“我娘幾年前隨我爹去打獵,遇上老虎,搏鬥中不慎從高處跌落,不但跌斷了左腿骨,而且被很尖利的石頭刺進肩胛骨,休養了半年才好的。我剛才細看這具屍骸,雖燒得扭曲變形,無法辨認本來面目,但露出的左腿骨無斷骨痕跡,肩骨也無傷痕,所以她絕對不是我孃親。”
林歸遠也走上前去,用外衣將手包住,仔細檢視了屍體一番,又從一士兵身上取來長劍,將焦屍屍身解剖,眾人側過頭去,不敢細看。
林歸遠站起身來,將手中外衣和長劍拋去,向二人說道:“大哥,三弟,這個人是被砍死之後再放入火場中的。她身上肋骨處的刀傷極為明顯,且喉嚨直至肺部都沒有菸灰,與一般葬身火海曾張口呼救的罹難者大不一樣。”
“哦?”蕭慎思也走上前去細細察看一番,點頭道:“不錯,這個人是被砍死後才被燒的。士兵也報這火場中有人為的縱火痕跡,且火勢猛然而起,顯是加上了助燃之物。”
三人覺得迷霧重重:是誰放的火呢?為什麼要燒掉清洛家的房子呢?又為何要在火場內放上一具早已死去的女屍呢?如果是清洛的孃親林宛芯或陸先生放的火,他們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們放過火去又去了哪裡?如果不是他們所為,那麼又是誰呢?
三人想了良久,都找不到一絲頭緒。
清洛見自己從小居住的房屋毀於一旦,心內鬱郁,忽然間想起一處地方來,向蕭林二人道:“大哥,二哥,我要去一處地方看看,你們隨我來。”
眾人在她帶領之下,沿屋後山路蜿蜒而行,約半個時辰後已可隱見後山流光塔的塔尖。
林歸遠奇道:“這荒山野嶺之中還有這種所在?”
李清洛道:“我那日便是到這裡來尋找雪兒,才和家人失散的,我猜想孃親迴轉以後肯定會到此地尋我,希望天可憐見,她能留下什麼線索來。”
說話間,已到了流光塔前。奔在最前面的李清洛“咦”的一聲,停下腳步。
只見流光塔前,秋陽照映下,一個白衣人悄然而立。
十八、秋風肅肅晨風颸
那白衣人負著雙手背對眾人,秋陽灑在他的身上,一襲素袍柔和得象山間隨秋風輕輕搖擺的松柏,又激烈得似巖間奔騰不息的水流,襯得他姿態昂揚,高遠綿長。
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便讓人感覺到他無盡的風姿,難言的傲然。李清洛心頭更湧上一種感覺:這白衣人站的位置實是恰到好處,他就好象融入了這蒼山翠柏之中,青山、松樹、古塔、秋風和他組成了一副絕美的圖畫,似是動一分都將破壞這種無以言表的美感。就象是豔絕人圜的一劍,又如劃空而過的流星,又好似佛祖神秘的拈花一笑,無不契合了大自然最神奇的力量,彷彿亙古以來他就站在那裡,從來不曾移動過。
眾人見的僅是他的背影便已為他氣度風姿所傾倒,均不忍出言驚擾於他,恐破壞了這種難得一見的美感,都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
那白衣人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有人行到背後,只是靜靜的對著流光塔,半晌,他抬頭望天,用一種無限惆悵、無恨悲傷的聲音吟唱道: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問遺君?
雙珠玳瑁簪,用玉紹繚之。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
摧燒之,當風揚其灰。
從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
妃呼豨!
秋風肅肅晨風颸,東方須臾高知之!
他用緩沉的聲音吟唱,聲音如同靜夜裡乍起的秋風,又如同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