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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洛抬眼望去,見來者正是燕皇,只見他此時面上各種情緒扭雜在一起,激動、欣喜、惆悵、傷感都在他面上迭層顯露。清洛心中一動:莫非這畫中女子就是那若華不成?
林歸遠見燕皇的面容逼得極近,急忙後退了兩步,心念急轉,口中說道:“陛下說的在下聽不明白。”
燕皇喝道:“那你為何說真象,太象了,到底象誰?”
林歸遠慢悠悠的“哦”了一聲,好整以暇地說道:“原來陛下是指這個,在下是見這幅畫畫風精巧細密,用筆柔軟溫膩,象極了天朝張景元張大師的畫風,所以才出此言。敢問陛下,這幅畫可正是張大師所作?”
燕皇聽言呼吸一窒,雙眉輕跳,片刻後輕嘯一聲,單掌擊出,竟將長案一角砍落下來,缺口處十分平整,便如利劍斬過一般。清洛不禁悄悄吐了吐舌頭,心中想道:看來自己就是再修煉個三五十年,都及不上燕皇這等成就。
燕皇凝望著林歸遠,似是怒極,片刻後卻又露出笑容來:“呵呵,不急,朕不急,朕等了快二十年,不在乎再多等幾日。只是林公子可知,這畫中之人是誰?”
“恕在下不知。”
“她便是朕的妻子,懷中抱著的是朕的長子,只是現在,朕也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燕皇用一種極為惆悵的語氣說道。
林歸遠身形輕晃,心中叫道:騙人的,一定是騙人的!她怎麼會是他的妻子?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了。燕皇啊燕皇,你的謊言編得也太離譜了一些,你可知她是何人,怎會是你的妻子?想到此處,他將一切雜念摒出腦海,身形急轉,走向棋臺,口中說道:“燕國皇帝陛下,天朝林歸遠再次向您請教。”
然而這一局,林歸遠還是輸了,燕皇似是極度疲倦,懶洋洋地應著他的攻勢,卻也將他逼至無可迴旋的境地。清洛在旁細看,忽然覺得,燕皇的棋勢竟與自己所學劍術有些相似,一氣呵成,攻勢凌厲,不給對手任何可乘之機。悟到此節,心中想到:回去後可要與二哥說一說,看看能不能找到破敵之法。
連著兩日,林歸遠和清洛都於未時去那石屋中與燕皇對壘,卻始終敗下陣來。清洛不免有些急燥,眼見過了年關,快近立春,雨水之日迫在眉睫,怎麼都得想辦法“拿下”燕皇才是,於是便夜夜坐於蕭慎思床前苦思對敵之策。給蕭慎思擦臉灌藥她也是一力承擔,不願別人插手,只是那等貼身侍候之事,終只能由林歸遠攬了過去。
那雪兒本就與她粘得極緊,見她夜夜伏在床邊入睡,不知為何,竟似覺得蕭慎思的枕邊、清洛的身旁是最溫暖、最適宜自己酣睡的地方,便時時趴在那處呼呼大睡。清洛屢屢將它拎起,丟至床尾,它又悄無聲息的潛了過來。兩“主僕”不懈鬥爭了兩日,雪兒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伏輸認錯,整日乖乖地縮於床尾睡著大覺。
火光,沖天的火光,耀眼的火光。
蕭慎思夢見自己赤腳站在漫天火光中放聲大哭,周圍刀光劍影,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馬兒淒厲嘶鳴,人群呼喊悲號,眼前千萬個黑影晃過,帶來一股血雨腥風,當頭罩下。自己彷彿是一個六七歲的幼兒,衣衫襤縷,赤腳站於血水中哭嚎著,卻不知父母去了何方,又怎麼會把自己丟在這人間煉獄之中。
夢中,一個女人蹲在自己的面前,她的面容藏在輕紗後面,她輕輕地嘆息著,溫柔地抱起他,哄著他。他彷彿聽到那女人在面紗後面低低地哭泣,彷彿聽到她在詛咒著什麼,她的聲音是那麼的柔和動聽,即使是詛咒也帶有一絲華麗高貴的氣息。他看到那女人將手指咬破,殷紅的血指點中自己的眉間,紅色侵入腦海,自己逐漸陷入昏迷之中,失去意識之前恍然聽到那個女人在嘆息著:“思兒,你忘了這一切吧,忘了你所見到的一切吧,如果能忘掉你自己是誰,就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