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求大小姐開恩饒過奴婢這遭,奴婢這便將藥材原樣送回——”
一語未了,卻聽門廳外傳來一個失之尖銳的聲音:“大姐,我的人自有我管教,怎敢勞煩你親自動手!”
說話間,一位嚴妝錦衣的美人走進屋來,卻是去而復返的明獨秀。因連日奔走勞累並有傷在身,雖有脂粉妝點,她面上已不復以往的鮮妍之色,五官輪廓雖然仍在,卻隱隱透著種憔悴的味道。但目光落到明華容身上時,她眼中的挑釁與恨意卻比先前更為濃郁:“大姐日理萬機,妹妹怎敢拿小事來麻煩你呢。只是不知,我這丫鬟到底犯了什麼錯,要勞動大姐於百忙之中親身教導?”
這時廳外回稟事務的媳婦婆子們見不是個事兒,都不敢進來,低著頭看似恭謹地站在廊下,實則耳朵卻豎得老高,仔細聽著裡頭的動靜。明華容將這些人掃視一遍,見被自己暗暗打發到冠芳居的落梅已經回來,並向自己微微點頭示意,便讚許地看了她一眼,才慢條斯理地對明獨秀說道:“聽二妹妹的口氣,是在怪我多事了?”
明獨秀因進來後眾丫鬟婆子都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就連向來公道的林氏都只顧著撇弄茶沫,一副沒看到她的模樣,心內早就怨氣叢生。見明華容接腔,便將滿腔怨怒統統發洩到她身上:“妹妹如何敢怪大姐,畢竟大姐可是連皇上都嘉獎褒揚的紅人哪。只是妹妹如今落難潦倒,比不得你風光無限,身邊只有這個丫鬟盡心伺候,尚可聊慰心懷。難道大姐竟連這也看不得,非要妹妹落到孤家寡人的境地才肯罷休麼?”
明華容淡淡道:“二妹妹還請慎言,所謂落難潦倒,卻是從何說起?到庵堂帶髮修行,為闔家祈福,本是你當日在蘭若寺時許下的諾言,怎麼現兒反而被說成了落難之所?潦倒之說,就更奇怪了,前頭有家裡常來常往的大夫替你看診,後腳又有新回府的小弟連夜給你送藥,樁樁件件,皆非涼薄之舉,為何你竟以潦倒自居呢?”
明華容越是淡然,所說的話越是在理,明獨秀便越是氣得牙根發癢,恨不得衝上去抽她十個八個耳光,才能稍稍出了這口惡氣。這小賤人總是這般模樣,不管背後如何違逆算計她們,表面總是一副萬事在理的樣子,伶牙利齒有的沒的說一大堆,讓自己無言以對,當真可恨可惡!
她本想連打帶消,當眾刺得明華容下不來臺,縱不能得到實利,讓她在眾人心中落個打壓妹子,刻薄惡毒的名聲也是好的。不想對方只三言兩語,便反派了她一堆不是。
明獨秀兀自忍耐間,卻看到明華容揚起下巴用挑釁的目光看著自己,唇角還帶著一抹輕蔑的笑意。見狀,她心內恨意愈盛,雖是忍住了破口大罵的衝動,卻終是忍不住洩了兩句底。
只聽她冷笑著說道:“你且得意著,等回頭我做了丞相長孫媳婦的時候,有你好瞧的!”
此言一出,房內一時靜得聞針可落。林氏手內的賬本幾不曾落在地上,就連一直裝木頭的周姨娘,也忘了自己手頭的禮單已經點到了哪家的。更不要提滿廊的媳婦婆子,皆是面面相窺:這二小姐是瘋了嗎?八字沒一撇的事就拿來混說,還當眾要挾大小姐。哪家的好小姐會大庭廣眾地就把婚事拿來嚼舌?這二小姐真是糊塗了,難怪連向來疼她的老爺也容不得她。
成功激怒了明獨秀,明華容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剛待說話,卻見外面又風風火火走進一個人來,先向林氏、周姨娘並明華容問了好,才走到明獨秀面前說道:“二姐,你傷勢未愈,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這人卻是明卓然。他整夜未睡,及至天亮,明守靖打發他去歇息時雖是累得不行,但卻因早走了困,只睡了個把時辰便再無睡意,索性依舊起來,想去看看明獨秀如何了。不想尋到冠芳居時,卻被告知明獨秀聽人報說明華容正在發作她的婢女,往議事廳去了,便也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