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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孝廷臉上、胸口迅速綻開血花,他手中的槍脫落,怔愣的試圖抬手觸控自己的臉,然而他的手只抬起一個微小的弧度,滿目驚愕之色的雙眼失去了色彩,身體便順著牆壁滑落,留下道道血跡。
魏朝宗扔掉手槍,跑過去跪在於海身邊,他想伸手抱一抱於海卻不敢觸碰,嘴唇抖動著說不出話。
“行了,我還沒死。”於海維持意識中所剩不多的清醒,斷斷續續的說,“別……哭喪,給我鬆綁……去醫院。我媽……記得……”
話未說完,於海只覺天旋地轉,昏了過去。
昏迷前似乎聽到兩聲悲痛欲絕的呼喊。
於海:……
好吵。
於海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了小時候,他不知去哪兒玩了,回家時滿身的泥土,飄出的香氣勾引的他饞蟲大作,他像個小炮彈一樣衝進了廚房。
“媽,我聞到紅燒排骨的香味了!”
媽媽看到他沒有責怪,而是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尖:“鼻子真靈。小泥猴,你爸今天回來,一會就到家。”
小小的於海跳了起來,興高采烈的說:“我去接他!”
說完,又像個小炮彈一樣轉身衝了出去。
他跑出院門,跑過狹窄的巷道,越過飄著桂花香的長街,看到彎曲的小橋。
年幼的於海氣喘吁吁的奔上橋的中心,終於看到那個模糊而熟悉的身影。
“爸爸!”
於海看不清夢中父親的臉,但知道他臉上的笑容慈愛包容。
“阿海。”父親一點不嫌棄他的滿身塵土,兩手舉著他架在肩膀上,一步一步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父親的肩膀厚實、腳步沉穩,握住他雙腿的手那麼的有力。
小於海張開手做出飛翔的姿勢,像只快樂的小鳥。
他的心裡沒有恐懼、沒有煩惱,只有最簡單的快樂。
空中,桂花漫天飛舞,小於海伸出手任由花瓣穿過指縫。
那條回家的路很長,走了一個完整的夢。
於海牽動唇角,感覺到唇上不一樣的觸感,睜開眼和一雙呆愣的黑眸四目相對。
彷彿做賊似的,魏朝宗慌張的收回手。
於海感受嘴唇的溼潤,又看了看魏朝宗手上捏著的蘸水的棉籤,明白了魏朝宗剛才的舉動。
五年前,他大病一場醒來,陪床的魏朝宗哭的雙眼紅腫、嗓子啞到說不出話來,看見他醒來剛動了動嘴,眼淚又劈里啪啦下來,大有水淹病房的架勢。
現在的魏朝宗,除了臉上一閃而過的無措,並沒有什麼激烈的情緒,很難和五年前哭得山崩地裂的小魏聯絡在一起。
於海不禁感嘆一句世事變遷。
點滴水解不了乾渴。
於海喉嚨嘶啞的說:“水。”
桌子上放著一個保溫壺,魏朝宗趕忙倒了一杯,小心翼翼的一手拖著於海的脖子,一手給他喂水。
溫度適中,正合適。
一連喝了三杯,心頭的乾渴才緩解,嘶啞的喉嚨也找回些正常的音色。
“麻煩調一下床頭,我想靠一會。”
魏朝宗放下杯子,按動調節床板傾斜的按鈕,直到調整至一個倚靠舒服的最佳角度。
“我睡了多久?”
“31個小時。”
“我媽那邊怎麼樣?”
於海記得他昏迷前交待了魏朝宗。
“我和阿姨說你臨時有急事去了外地出差,需要至少半月時間。”
“就這樣糊弄過去了?”
魏朝宗抿了抿唇,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我用你的指紋解鎖了手機,給阿姨發了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