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生就一張老成滄桑的臉,衛來越看越氣,伸手把它腦袋推了個歪:“滾,別讓我再看見你,你最好把昨晚的事給忘掉,不然宰了你。”
大概是因為捆了一夜,前腳發僵站不起來,山羊在地上趴了好一會兒才起身走開,步子邁的一板一眼,兩爿屁股肉一聳一動,尾巴還擺了一下。
如何能忘啊,專家研究發現,哺乳動物的記憶力都很好,羊也一樣,非但能辨認出人類的面孔,有些記憶的維持,甚至能保持兩年之久。
它會經常回憶起這個感情激越春風沉醉的晚上的。
媽的,被綁了一夜。
——
岑今也沒有再睡多久。
雖然之前總漫不經心地說“又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一條船”,但事到臨頭,還是沒法等閒視之——畢竟是世界最大的油輪、迄今為止開出的最高贖金,以及被各國媒體渲染成為“最危險”的海盜。
洗漱完了,吃了些乾糧,她進帳篷換裝。
衛來用摺疊柄的鈦碗燒水,手裡擼了條速溶咖啡,等水開的差不多了,撕了口全部倒進去,拿勺子攪了攪,然後端到一邊放涼。
近乎原始的村子,永遠抹不去腥咸和羊臊味的地方,忽然嫋嫋升起咖啡的味道,這讓他覺得刺激又浪漫。
岑今出來了,到腳踝的淺色牛仔褲,半袖的白T,相比前幾天,穿的略保守。
看來也知道在海盜面前收斂性別——真奇怪她起初帶了足足五套晚禮服,是準備在哪穿。
她指了指衛來身邊開口的行李包:“船上該有的都會有,我們東西可以少帶,備三五天換洗的就行。行李都放我包裡好了,你的包就不用帶了,放車裡吧。”
桑托斯之前說過,村裡沒人偷東西,所以不需要門,也不需要鎖,丟東西的事發生過,極偶爾的一兩次,都是羊造的孽。
岑今在地上坐下,取出那支金色方管,旋開。
管身明亮泛金,可以當鏡子用,膏體軟的沒了形,她拿指腹抹了點顏色,輕輕抹在嘴唇上。
衛來看得出神。
初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她像明度很高的黑白照,唇紅和鎖骨旁的硃砂,是有人拿手指蘸了硃紅,給照片上的色。
硃砂?
他留意去看,她真的還帶那條墜石榴石的鎖骨鏈,這麼久了,行程幾變、裝束幾變、兩人的關係都翻天覆地——唯獨這條項鍊,她從來沒取過。
一定有特殊的意義,誰送她的?
岑今感覺到了,當鏡子用的那截方管一傾,淺金色鏡面正對著他的眼睛:“看什麼?”
衛來沒避,直直迎上:“口紅顏色很好看。”
很適合她,是酒紅色,不那麼厚重,襯地她面板瓷白。
衛來覺得這顏色本身就很性感,有紅色的火熱和黑色的壓抑,自由放縱又保守剋制。
岑今說:“我其它的唇膏顏色更漂亮,結果被人從箱子裡扔出去了。”
衛來糾正她:“那叫有禮貌地拿出、小心放置在一旁,不叫扔。”
咖啡涼的差不多了,沒多餘的盛具,他抽了張白色防油紙捲成圓錐,錐尖處折了個彎角防速漏,然後把咖啡倒進去,遞給岑今。
剩下的,自己就直接拿碗喝吧,不講究。
她接過去,很快喝完,又遞迴給他。
本來準備隨手一扔——防油紙就這好處,可降解,短時間內耐高溫高溼,可以折來當杯子、碗、碟子,實用又不佔分量。
心裡忽然一動。
他輕挪了一下折杯:杯口外沿,有個淺酒紅的唇印,清晰到能辨出細細的唇紋。
岑今沒看他,她在補妝。
衛來把紙杯輕擱在行李包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