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鋪的路有四米多寬,中間是整條兩米多長的青石板連線起來的,結實而耐磨,石板上中間有條淺淺的溝,應該是車轍印子。
這路應該有幾百年的歷史了。
路兩邊是店鋪人家,木頭房子有上下兩層的居多,也有些倒塌了,還有一些是近年拆了新蓋的磚石房子。
豆腐鋪、裁縫鋪、理髮店、小賣部……。
父親李甘草的村衛生所就是在這條街上,位於村部隔壁。
李甘草不是本地人,老家是江北農村的,讀書讀到初中,家裡實在沒飯吃,快要餓死了,只好到千里之外灰溪村投奔親戚,就是蕭德華家——兩家拉拉扯扯,也算沾親帶故。
他在這裡挖煤礦,挖運河,修水庫,後來就被蕭家招女婿,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跟母親姓蕭,就是蕭璋,老二跟父親姓李,叫李玄明。
八十年代,夏國計劃生育政策實行後,農村最多生兩個。
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初中生那時也算有文化,父親李甘草就被推薦跟滬省下鄉的知青學醫,參加縣裡的“五七大學”培訓,成為一名赤腳醫生助理。
後來上海知青走了,這個村診所就正式交到父親李甘草手上,這一干就是二十來年。
診所既要接受上級衛生部門下達的各項任務,防疫、健康普查、村民健康檔案等等,但卻沒有一分錢經費,更沒有工資什麼的,全靠赤腳醫生自己掙。
診所就李甘草一個人,既是醫生也是護士,自然是內外婦幼兒樣樣都懂,中醫西醫都不含糊,一本《赤腳醫生手冊》就是行醫寶典。
“大大。”蕭璋看見李甘草正在櫃檯裡核對藥品賬本,喊道。
李甘草一抬頭,看到是自己大兒子,一張帥氣的臉跟自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比自己更廋更高點,文質彬彬顯得很精神,眼睛深邃,如含星辰,頓時臉上露出喜色。
畢竟大兒子是家族裡,也是小隊裡出的第一個中專生。
作為破腳嶺小隊第一個吃公家飯的人,在整個灰溪村那也是數一數二的,給自己長臉了。
“怎麼沒帶眼鏡?”李甘草有點奇怪。
蕭璋也愣住了,原來都有近視800度,現在沒帶眼鏡視力居然比帶眼鏡還要好,早上都能看見屋頂的小蜘蛛,難道是重生的福利?!腦筋迅速開動,說:
“實習的老師給我做了一個小手術,那種近視手術,今天我試試,終於不用帶眼鏡了。”
“哦!”李甘草有點疑惑,但也沒有多想,這不是好事嗎。
“怎麼不在家休息,跑到這裡來做麼事?”言語中含著喜悅。李甘草夫妻二人一向對兩個兒子的唯一要求就是好好讀書,家裡的一應事情都不讓他們插手。
蕭璋沒事從來不到診所,所以今天他來,李甘草頗感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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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璋不動聲色地道:
“我今天也沒事可幹,就來診所,看有什麼要幫忙的。”蕭璋衛校畢業,按說是要分配到本縣,但是縣城的醫院沒有那層關係進不了,只能進鄉鎮一級的衛生院。
“這裡不要你幫忙,你回去看看書……。”
蕭璋聞言有點慚愧,他是愛看書,但是最愛看的是武俠小說,金庸、梁羽生、古龍、司馬翎……。基本業餘時間都在這上面,仗著聰明勁,功課成績總算沒有墊底。
“大大,今天早上是哪家喊你去出診?天還沒有亮。”
“是下河村殺豬的宋家,他家老頭子病重。”下河村是灰溪村下面的一個小生產隊,離這裡還有六七里的山路。
“那麼早喊你出診,看來病得不輕。”
李甘草打了個哈欠,然後道:
“早上4點多鐘,他大兒子就來請我去,說老爺子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