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亮盯著螢幕上那火光四溢的畫面,眼中隱隱有淚花閃爍,遲遲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他問道:“彭勇,你為什麼會有這些影片?”
“還有,你臉上的傷怎麼來的?”
彭勇沉默幾秒,把洛林用酒瓶砸女孩的影片調出來,指著螢幕上那女孩說:“她叫彭馨兒,是我侄女。”
“我大哥死的早,就這一個女兒,沒人管教,平時生活費都是我給,二十多歲不上班,我依然每個月按時給她生活費,在這之前我都不知道她在幹這種、這種事。”
“著火之後,是她的一個小姐妹告訴我她在前一天晚上去了那個酒店裡。”
“我連夜趕過去,想衝進去救人,結果......沒能成功。”
“我當時就是明月市的警員,這些影片是我透過各種渠道收集來的。”
這次輪到曹明亮沉默了。
他拿出十年前的報紙,看到上邊當時對那起火災的定性:意外失火。
彭勇繼續說道:“這十年以來,我嘗試過各種途徑去揭露那次火災的隱情。”
“可是,負責那一次博覽會的治安工作的白昌,他不允許在他的管轄範圍內出現那麼惡劣的事情,他不允許自己的*途生涯出現汙點。”
“他安排一箇中間人,拿著一筆錢找到我,說是桑塔集團的人給的賠償款,讓我不要多生事端。”
“可我認為邪不壓正,我沒要他的錢。”
“結果,不到一個月,我從正式警員變成了臨時的輔警,還被廢了一條胳膊一條腿,老婆被人下套借了高利貸,賣了房子才還上。”
“那大半年的時間裡,我五天挨一小打,半月挨一大打,租的房子不到一週必然會被人上門光顧。”
“如果不是以前的同事暗地裡照顧,恐怕我命都沒了。”
曹明聽著亮神色微動。
他深知,在十年前那個時代,一個掌權的人想收拾手下一個小兵,實在是太容易了。
那個時候不少人都還沒用上智慧手機,網路資訊渠道遠不如現在這麼強大。
“沒想過,先去其他地方躲一陣子?”
聽著曹明亮這麼問,彭勇笑了。
他撩起上衣露出一道長長的疤痕,說:“跑過,被找著了,差點被捅死,在這裡我以前的同事們還能照顧我一下,到了其他地方,誰管我?”
“也幸虧我以前是個警員,有一點人脈,如果我只是個普通百姓,恐怕現在已經重新投胎、在讀小學了。”
曹明亮眼圈微紅,他不斷眨著眼說:“老彭,你這十年,真、真慘啊......”
彭勇笑得更開心了。
他那張半邊都被燒傷的臉上,一條條宛如蚯蚓一樣的疤痕如同活了起來似的,在他臉上一動一動。
“曹隊,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這十年過得比我說得還要更慘一點?”
曹明亮:“......”
他手扶額頭問:“那你怎麼到蒼洱來了?”
彭勇沉聲道:“那事過了不到一年,白昌從省城調到了蒼洱,他怕我會在他走了之後搞事,就用關係把我老婆以工作調動的名義調到了蒼洱。”
“我知道他的意思,拿我老婆來威脅我,所以我也跟著就來蒼洱了。”
“好在,老天有眼!他終於在上個月和他那狗兒子一起上路了!”
曹明亮腦海裡再度浮現當時崇文寺前的場景,這一刻他心情非常複雜。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白昌死了。”
彭勇沉默片刻,說:“可是當初放火的人,還沒有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曹明亮又把影片調回去仔細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