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鬢梳理到一半,鏡臺裡驀然多出一個身影,高大魁悟的體魄,赫然就出現在她身後。
“你怎麼進來的?”她一轉身,手中的梳子差點落地。
“門開了點小縫,所以我就自己進來了。”他往前再走兩步,整個身影已將鏡臺裡的空間佔得更滿。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裁雲站起,直視那對銳利的鷹眸,想,肯定是為了今天與他意見相左之事而來。
飛彤見她神色不寧,想必是深夜造訪嚇著了她,於是,他拉起月牙凳,並翻開兩隻小茶杯,各斟上淡茶,和緩說道:“別緊張,坐下再談。”
裁雲看他神色自若,也不像來興師問罪,這才與他相對而坐,不過,她還是不得鬆懈,此番前來,必然有他前來之意。
“夜已深,夫君還不歇息,不知有何要事相商?”淡淡的柔語,更增添夜的悽迷。
“是有要緊之事,不過不是相商,而是提醒。”他的迫切化去廂房內原有的寧靜,裁雲心有所悟,淡淡緋色刷上雙頰。
他該是忍不住了,一定是為了那件事而來……
雖然在她心裡早有盤,但沒想到,竟會來得如此地早。
“裁雲不明白夫君之意。”她怔了會,雙眼刻意傻傻地溜轉。
韓飛彤開門見山。“該是成親的時候了。”
“成親?”她如雷貫耳,但也不怎麼意外。
“是成親,七天內,我要正式迎娶你人韓家,明天我會修書到京城,請我父親回來主持婚事。”如炬的眸光鎮靜不移,還見他緩緩喝茶,泰然自若。
“夫君的盛情,裁雲恐怕難以接受。”她露出微笑,螓首輕輕左右搖晃。
握著茶杯的手幾乎快把杯身捏碎,濃眉此刻擰得更緊,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慌亂的心緒怎麼也猜不透她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來此,不是要我履行指腹為婚之約?”
“沒錯,但裁雲認為,時候還未到。”幾天相處,她產生越來越多的疑慮,畢竟,她嫁給他,是終身之事,倉促的決定對她並無好處。
“說個理由?”他依舊保持冷靜,不動聲色地望著她。
“除非夫君能賜予裁雲一件東西。”她正經地提出要求。
“說來聽聽。”
“平等書。”三個字鏗鏘有力,聽得韓飛彤耳內作響。“男女平等之書。”
廂房內除了那盞燭火仍靜靜燃燒外,其餘的全是一片死寂。
“那是什麼東西?”他隱約覺得,心中的計策恐將成泡影。
他想了一整個下午,終於讓他想出一個可以凌駕在裁雲之上的方法,只要能把裁雲早些娶進門,她便得遵守夫唱婦隨的千古守則,在家從夫,凡事聽命於他,不得出言抗辯,也才不會像今天一樣,在下人弟兄們面前,抹了一臉的土灰。
“我與夫君平等的契約書。”她仍無懼於他肅殺之眼神,一字一宇脫口而出。
“契書裡的內容?”聽得出他胸前的起伏,濃濁的呼吸聲開始加驟。
“凡是對的,有利於韓家之事,無論是夫君提出,或是我提出,都必須酌商研究,不得以己身意見為優先,即使家中女眷奴婢的看法,也要試著考慮,不得忽略漠視。”她說得針針見血,聽得韓飛彤是氣血賁張,牙床咬得咯咯作響。“夫君對裁雲得緩聲細語,裁雲也要對夫君敬重順柔。”
“照你這麼說,我韓飛彤在韓家豈不沒了地位?”他鷹眼怒視,男性的尊嚴似乎籠上一層陰霾。
“家中一切大小瑣事,諸如食衣住行各方面,裁雲會處理得宜,至於保衛韓家安危,及顧守倉糧等大事,還是交由夫君之手,在眾人面前,裁雲會恪守本份,夫君有一家之主榮威,但真要做出決策,則必須平等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