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莊夫人這樣……”她目光飛快地從項景天身上掠過,再笑道:“也難怪,項大人的元配先沈夫人出身便是淮南詩禮大家的沈氏家族,莊夫人進門在後,恕我冒昧道一句,我如今覺著莊夫人倒是委屈的,想來莊夫人當初已經是真心滿懷,也顧不上委屈自己了罷。”
也不容旁人插言,秦夫人緊接著道:“可不是麼,莊夫人可也算是賢惠中的賢惠了,這麼些年下來,就是為了這真心二字,多少委屈也忍下去了罷?只不過……”她用喜鵲登梅的五彩雙面繡絹子抿一抿嘴角,續道,“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先沈夫人也仙遊多時,這府裡眼看是沒有主中饋之人,一時半會倒也無妨,只怕並非長久之計。”
項庭真耳聞她們你一言我一句的,每言均中要害,直聽得項景天垂首沉思不已,只不知聽進去了多少,可是談太君仍舊未曾到來,只憑她的三言兩語恐怕不能扭轉局面,頓時心急如焚。
項景天這時抬頭溫和地看了莊氏一眼,轉首對族中耆老道:“今夜四叔和大伯爺也在此,正好可讓侄兒問一聲準,便是這幾位夫人所言及的,英嵐扶正一事。未知幾位長輩意下如何?”
項庭真和項雲楊兄妹二人均緊張得斂息屏氣,以急切的目光望向幾位耆老。
那項大伯爺手拄著黑檀精雕龍頭柺杖,白鬚微顫,才要開口說話,卻聽外頭白福家的進來道:“老爺,蘇健柏蘇大人家的蘇老太太來了!”
這一句傳來,猶如是急亂中的一線光,照得項庭真那坐立不定的魂魄立時歸了位,整個兒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項景天驚喜道:“蘇老夫人?”他連忙站起來道,“還站在那兒做什麼,快去請進來!”
項庭真抹一抹額上的冷汗,迫不及待地迎了出去。果見廊下的談太君正由奴僕們簇擁而來,明晃晃的燈籠光影之下,身著一襲檀色嵌明松綠團福紋樣蹙金繡袍的談太君緩步前行,平髻上一副點翠紫翡翠松石福壽簪花襯得她眉目輕淡如閒雲,意態翩然,彷彿此刻天地間再無比她往前行走更為重要之事,她唯一需要留神的僅僅是腳下的每一步而已,無有過去,無有將來。
第119章 唇槍舌劍(二)
項庭真定一定神,快步迎上前去,朝著談太君行了個大禮,道:“庭真恭候多時,終是把太君給盼來了。”
談太君淡淡笑著,一邊由她扶著往裡走,一邊左顧右盼:“小子呢?”
她才進得正廳,項景天便忙不迭地迎了過來,深深作揖道:“學生見過師母,未知師母貴賀光臨,有失遠迎,實乃學生之過,望師母勿怪。”
其餘人等都知道談太君乃正一品殿閣大學士蘇健柏之妻,在座亦有不少曾為蘇健柏的門生,當下紛紛站起來迎接,一個接一個地行禮問候,談太君只是面帶淺淡的笑容,一路由項庭真相扶著往前走去。到得主位正席一桌,她卻沒有馬上落座,仍舊問道:“小子呢?”
項庭真轉頭看向那邊桌子上的聞意遠,含笑道:“太君,聞公子在那裡。”
聞意遠遙遙朝談太君行了一禮,再把拇指和食指捏成了一個圈,後頭三根手指豎起,在胸前晃了一晃。
談太君會心一笑,也把拇指和食指捏成圈,舉到臉頰旁亮了一亮。
這時莊氏滿面堆笑地走了過來,殷勤道:“原來是蘇老太太來了,老爺一直說要上門拜見蘇大人,如今蘇老太太親自光臨敝府,真真是貴腳踏賤地,蓬蓽生輝了!”
談太君施施然落座,連眼角餘光也不願落在她身上半分,只朝著項庭真道:“什麼蘇老太太,好像我有多老似的,還是喊我一聲談太君吧!”
項庭真目光譏誚地橫了莊氏一眼,笑盈盈答應道:“是,談太君。”
莊氏碰了個軟釘子,當下便訕訕的,又不肯落後人前,便以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