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傳到掖庭,宮婢們做針線活的時候又是好一陣議論。
“那個郎君姓郭,只是禮部一個郎中。”知情的女史道,“據說生得倒是俊朗斯文、一表人才。這次大選,他在一旁做文案記錄。宜國公主見他做事認真,待人謙和,還將茶水點心送給一旁執華蓋的宮人吃,便覺得他善良敦厚、踏實可靠,將他相中了。皇后將郭郎招來一問,他恰好是個鰥夫!陛下見他沉穩謙和,又是書香門第出身,和宜國公主又年紀相當,便成人之美,給兩人賜婚了。”
姓郭,又是禮部官員,又是鰥夫?
這人立刻就和丹菲認識的郭舅父對上了號。若是真的,劉玉錦不是就要有一個公主舅母了?
劉玉錦若是成了公主的外甥女,身份上倒是貴重了不少。丹菲也再也不用替她將來婚嫁操心了。
丹菲問:“宜國公主不挑俊俏郎君,卻挑個老實小官,倒是奇怪。”
女史道:“都說宜國公主品行端方、淡薄名利,是個極難得的高潔如蓮的女子。她道自己已是在突厥遭過一回罪,不想再尋那等豪門無…錯…小說 M。QULEDU。 COM世家子了,倒喜歡郭駙馬謙和樸實,溫柔細心呢。”
又有女官道:“我看呀,宜國公主這才是聰明。這成過親的男人,才會疼人呢。”
眾人一笑。
丹菲卻是覺得宜國公主還真的同段夫人所說,是個極有心眼的人。拋開她同臨淄郡王的往事不提,就衝她選了個本分而又英俊的小官為夫,就可看出她很會做姿態。她和親有功,又據說受盡了虐待,導致她再嫁都只肯將就一個一文不名的男人。如此一來,非但帝后更覺得虧欠她,世人還不知道怎麼憐憫、歌頌她呢。
不過這樣的人也有一個好,就是肯定極要面子。李碧苒為了好名聲,肯定是要做個賢妻良母的,若是她做了劉玉錦的舅母,應該對劉玉錦不會差。
說笑聲中,丹菲咬斷了線,抬頭就見衛佳音埋著頭走回院中。她臉色蒼白,眼眶發紅,顯然才哭過一場。
丹菲好奇打量她,被她狠狠瞪了一眼。丹菲回了一記白眼,繼續忙自己的事去了。
這幾日天氣轉暖,宮人們都換上了春裝。過了一個冬季,衣服多少有些不合身,於是宮婢們下工回來,都會在屋外就著夕陽餘光改衣服。
過了兩日,眾人用了夕食後回了屋。
正在洗漱,東屋忽然鬧了起來。
“有人丟了東西。”紅珍側耳聽了聽,譏笑道,“這滿院子的人,渾身上下搜遍了,怕都湊不出半兩爛鐵。掉了點針頭線腦的,咋呼個什麼勁兒?”
外面傳來張女史的呵斥聲,將所有宮婢全都重新叫了出去。
眾人發覺此事有些不同尋常,都不安起來。
“咱們院中丟了東西。”張女史一臉氣急敗壞,“我屋中有一對金花樹,方才發現不見了。妝盒也被人動過。這對花樹是王昭容所賜,可不是什麼尋常之物。你們誰偷偷拿了,早些交出來。若是讓我查到,我定打脫一層皮!”
宮婢們一陣瑟縮,面面相覷。
丹菲心裡忽然有不詳的預感,朝衛佳音望了一眼。
衛佳音埋著頭,面色蒼白。
“沒人自首?”張女史冷笑,“好。這就給我搜!”
一聲令下,張女史親自帶著兩個親信宮婢闖進了屋子裡。她們猶如猛虎出籠一般,翻箱倒櫃,掀開被褥鋪蓋。只聽乒乓嘩啦陣陣聲響,本來整潔的屋子被翻了個底朝天。妝盒翻倒,胭脂瓷瓶摔了一地,一片狼藉。
搜到南屋的時候,動靜忽然停了。
院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就見張女史手握兩根金釵,氣勢洶洶地衝了出來。
丹菲的心猛地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