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落淚,彷彿遭受了天下最不公的委屈。李隆基對她這副樣子也一貫最心軟,心裡一時五味雜陳,下意識就伸手去給她擦眼淚。
李碧苒卻是把臉別開,哽咽道:“你別這樣。我……我不配……”
李隆基蹙眉:“你這話又是怎麼說?”
李碧苒聽他口氣軟和,更加把姿態做得十足,悲切道:“信你已看到了。我也不解釋。沒錯,這就是我寫的。我是個心腸歹毒的婦人,罪該萬死。你去告發我吧。”
李隆基不免一陣心疼,氣焰又短了兩分,道:“是非曲折,你好好說來就是。我既然是來找你,而不是去大明宮,便沒存著告發你的心。”
李碧苒竊喜不已,眼裡又落下一串淚,怔怔望著李隆基,“三郎……你對我……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呀!”
“到底是為何?”李隆基道。
李碧苒深吸一口氣,銀牙咬著嫣紅的唇,狠狠道:“因為我恨呀!三郎,因為我恨皇后。我甚至恨韋家,我想要把他們都毀掉!我恨他們!”
李隆基驚愕無語,半晌方問:“這又是為什麼?”
“為什麼?”李碧苒狠狠瞪著李隆基,“三郎,你是不知道,我是如何被逼著去和親的。我們倆,就是被他們生生拆散的呀!”
李隆基瞠目結舌,“阿苒,我知道你不是自願去和親的。可是你真的這麼恨,直到今天,你已是金尊玉貴的公主了,還想著報復他們?我們確實是被拆散的,可是如今你我都過得很好,不是麼?你同韋家欲透過安樂篡位,還打算謀害安樂之子。這是何等仇恨,值得你做出這樣忤逆之事?”
李碧苒表情微僵硬,怨懟道:“我倒是忘了。三郎你如今有嬌妻美妾,人生得意風光。我呢?我在突厥那裡過得可是人過的日子?我這公主稱號,不過一張紙罷了。在王庭裡,大冬天想要個火盆都得解下環佩賄賂突厥侍衛。那默啜平常從不理我,偶爾來我帳中,便死命折騰我。我幾次想尋死,都是被婢女勸了下來。你看我身上這都是什麼——”
說著唰地就扯開了衣襟,露出大半胸脯和肩膀。只見雪白的肌膚上,落著星星點點的傷疤。
李隆基頓時變色,顫聲道:“這是怎麼弄的?”
李碧苒冷冷道:“都是默啜那老貨掐的,拿煙燙的,還有這條疤,是我氣不過沖撞了他,他將我捆在柱子上,一邊折騰我,一邊拿刀子劃的……”
李碧苒每多說一句,李隆基的臉色就蒼白一分。李碧苒說著哽咽起來,淚如泉湧。
“所以,我恨呀!三郎!我恨默啜,我恨逼著我去和親的父母兄長,也恨皇后和安樂。你可知道,那麼多宗室女,上洛王府那麼多庶出女兒,為什麼偏偏選中我?不僅僅因為我大母見不得我同你好,還因為安樂當初的一句話。她嫉妒我在遊園裡搶了她的風頭,便主張選我去和親!”
李隆基靠著憑几,半晌才道:“那你報復安樂就罷了,卻想著讓韋家篡位?”
李碧苒狠狠咬牙,杏目圓瞪,近乎猙獰地叫道:“他們還害了我的孩子!害了我們的孩子!”
李隆基渾身劇震,失身叫道:“你說什麼?”
李碧苒痛哭道:“我當時已有身孕,是你的孩兒呀!我跪著磕頭哀求皇后,放我們孃兒娘同你團聚。是安樂在一旁笑嘻嘻地說,孩子如今不過一團血肉,一碗藥就可清掉了。於是我被關起來,灌了墮胎藥!身子還未好,就被抓上了和親的車,匆匆送走了。我連見你最後一面都不成。”
李碧苒一口氣說完,捂著腹部,伏倒在地上,大聲痛哭起來。
李隆基面無人色,雙目泛著血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這……都是真的?”
“若有半句假話,我寧可承受天打雷劈!”李碧苒抓住他的袖子,“三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