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婦人聽見他叫姐姐,都捂著嘴笑著跑開了。容探趕緊下床,套上靴子走了出去。李牧正在跟孫大夫說話,聽見門響就回頭看了一眼,看見他出來便站起身說:「醒了?」
「睡了一天了。」容探說著卻往院子角落裡瞅,發現剛才還在窗前偷看他的那幾個婦人已經端起地上的木盆往外頭走,嘰嘰喳喳地笑著,好不熱鬧,原來是洗衣裳回來,路過來看他一眼。
「她們要看我,我起來給她們看,她們倒跑了。」
孫大夫笑著說:「你別見怪,我們這村子常年沒個外人過來,她們是好奇。」
李牧說:「天就快黑了,你出來也不多穿件衣裳。」
容探便回屋加了一件衣服,一邊繫著腰帶一邊走了出來。日頭已經西斜,橘紅色的陽光照著外頭一片一片的海棠花,如夢似幻,比他來的時候看著還要美。這裡當真是個世外桃源。
「你感覺怎麼樣了?」孫大夫問。
「好多了,就是身上沒什麼力氣。」
「病去如抽絲,很正常。」孫大夫說:「以後千萬注意別著涼了,如果這病還有復發的可能,發燒或許是最大的誘因。」
容探聽了,趕緊回屋又加了一件衣裳,把李牧的一件衣裳裹在外面穿出來了。平時不覺得李牧比他高大多少,這一穿李牧的衣服才發現,那一身腱子肉果然不是吹的,他裡頭都套了一身了,再穿還是大。李牧說:「你這樣裹著不難受麼?」
「是舒服要緊,還是命要緊?」容探說著看到了院子裡晾曬的幾件衣服:「這不是我們的衣服麼,誰洗的,你?」
李牧點點頭:「血跡是洗不掉了,不過總是乾淨些。」
他跟李牧一起長大,自然知道李牧從小到大都沒有親手洗過衣服,他也沒有,召庭有的是下人,這些事輪不到他們做。
他一想到李牧端著個水盆在溪邊蹲著洗衣服的模樣,就嘿嘿笑了出來,李牧道:「隨便搓了兩下,這種事,總不好勞煩別人。」
容探過去看了看,覺得李牧這人實在是謙虛了,血漬雖然沒有完全洗掉,但衣服洗的算是很乾淨了,血漬處搓的都有些發白了。
「躺了一天,覺得悶悶的,你陪我出去溜達溜達,也省的這些姐姐們專門跑過來看我們。」
「是你的姐姐,不是我的。」
「……」容探扭頭看李牧,李牧忽然笑了,那一笑簡直這一樹海棠也比不上,端的是光彩熠熠晃人眼。容探趕緊交代說:「等會見了那些姐姐妹妹的,你可不要這樣對著她們笑,萬一她們被你迷了眼,要押你在這做夫人,我可未必能救得了你,我聽說鄉下的女人都很剽悍。」
「那你就不怕?」李牧說:「你還上趕著她們笑。」
「你太老實了,我不一樣啊,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練的一手好本事。你看我姐姐妹妹雖然多,有沒有招惹過爛桃花?沒有吧。你就不一樣了,那個範小妹……」
「你怎麼總提她,」李牧說:「我不是拒絕她了麼?」
「前車之鑑啊!一個範小妹你就折騰了好幾年,我聽說這次咱們走的時候,她還要來送你呢,被範行之給攔住了。你呀,一張臉,太招人!」
「我以後誰都不招。」李牧看著他說。
平白無故說了這麼一句,倒說的容探心裡毛毛的。他看李牧那一雙欲說還休的眼,心下想,天啊地呀,他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麼事,怎麼李牧看他的眼神這麼裸,滿滿都是「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要對我負責任」的意味?!
「昨天晚上……你跟我睡的,我睡覺是不是不老實,你沒睡好吧?」
沒想到李牧卻那麼瞭解他,直接說:「昨天晚上你做了什麼,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麼?」
……